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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蒼白纖細的手指,在光滑的墻壁上寫下一個字母:Ⅰ。 代表第一個計劃的最后一位,就如同Ⅳ01,是新階段的起始那樣。 “如果把這個代號看作是一個新的開始,那么也就是說,Ⅳ01,就代表著,在新的階段上,他是第一個實驗品,不論結果成功或是失敗,只要他活下來,就有這個代號?!?/br> “所以說——” “所以,”兩個人的聲音同時發出,黎星漠看了戎唳一樣,沒有遲疑地說道,“加上那個我們從沒有見過的標記,被文陵關在地下的這些人,應該是被注射過最終試劑的人?!?/br> 這并不算太難理解,每個計劃都是階段性的,相應的也當然有每個階段的目標,文陵既然從很久以前就對永生有所圖謀,而黎星漠他們所有人一路走過來,又都沒有在任何人身上見過與永生有關的任何痕跡,那么不難猜測,肯定有一批人代替他承受了這個計劃的所有失敗風險,而這些被關在地下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這批受害者。 戎唳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他兩道劍眉皺起,聯想到剛剛在外面那些源源不斷涌出的人,心里只覺得一陣惡寒,那應當是一個十分龐大的數量,甚至也許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還藏著更多因此喪命的無辜人士的尸骸。 而如此大的數量,足以見得這個計劃本身就是不完美的、是注定要失敗的,只有始作俑者屢教不改。 就在黎星漠和戎唳喘息的當口,一直陰魂不散的那鐘聲卻突然停了,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緊接著,從更遠的地方,模糊地傳來了一聲痛呼。 這個聲音經過曲折蜿蜒的地下長廊,顯得有些失真,但依然不妨礙親近的人從中聽出一絲熟悉,黎星漠立刻站不住了,他死死地握著拳,試探性問道:“那是…蕭繁?”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像是知道他已經早有答案。 顧不得再問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或是其他無關的問題了,剛剛那聲痛呼已經明晃晃地昭示著對方正在遭遇危險;再加上戎唳和黎星漠都深知呆在這里也只是一時的逃避,他們總要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拖一分危險就多一分,因此最終,他們選擇小心翼翼地從剛剛的僻靜死角處離開,踏上了靠近那聲慘叫的路程。 兩人有意避開剛剛他們逃亡的路線,挑了另外一條全然不同的路走,但上天似乎蓄意跟他們開了個玩笑,又轉過一個彎之后,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道窄門,它嵌在墻壁之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兩邊是真正空空如也的牢房——這扇門,他們在剛剛的路途中,還從未見過。 而剛剛那聲驚叫,在兩人的記憶里,似乎也就發生在這附近。 “你記不記得,Ⅳ01來時帶我們走的那條路?”戎唳沉吟著說,“那路剛開始是寬的,到后來就比先前狹窄許多,兩邊也有這樣的牢房?!?/br> 黎星漠與他默契絕倫,幾乎不需要戎唳說接下來的話,他就問道:“你的意思是,這里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總之蕭繁剛剛也在這附近,現在通道里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像Ⅳ01那樣發了狂的怪物,在外面也是等死,進去說不定能活?!?/br> 真正到了這一步,戎唳的神情反而要放松得多,或許是在長久被命運推著走的過程中,也終于學會了苦中作樂,他聳了聳肩:“進不進?” 黎星漠笑了一下:“進?!?/br> 隨后只聽一聲巨響,那扇門發出尖銳的警告聲,層層回蕩著傳到極遠處,但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朝著面前的兩人露出一條小縫。黎星漠走上前,想要推開之時,一只手越過他,輕而易舉地把從外拉開;戎唳正站在他身后,保持著這個姿勢,紳士又有點流氓的朝他挑眉:“請?!?/br> 真是奇了怪了,大概是所處背景實在絕望得分明,黎星漠竟然在這個荒唐的時機,從舌尖品到一些后知后覺的甜味來,于是他張口,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個問題:“戎唳,你之前在勞浮緹,會常常請人這樣跳舞嗎?” 戎唳走進來將門掩上,打量著這間小小的會客室,聞言笑著轉過頭:“你猜?!?/br> 你猜我猜不猜。 黎星漠剛剛升起的那點類似于少年懷春的心緒轉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面無表情地別開了頭,不去看戎唳那張有點欠揍的帥臉,轉而望向了會客室最里面的另外一扇門,盯著看了幾秒,他說:“走那里?!?/br> 只見那里似乎剛剛發生過什么,滿地狼藉,那把普通的門鎖也是壞的,明晃晃地引誘著他們深入,就像牌局中莊家施予的最后一點虛假的籌碼,黎星漠和戎唳是孤注一擲的賭徒。 始作俑者藏在幕后,將賭徒心態玩弄在股掌之中:他們果然來了,他們不得不來。 門被推開,兩人終于看到內里:只見里面赫然是一個無比寬敞的地下實驗室,各類機器都有序地運行著,最盡頭,站著幾個他們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身影,是樂昊空和凌覓,此時正遙遙地站在那端,沖著他們微笑。 “好久不見,我的孩子?!绷枰捗嫦蛉粥?,如是喚道。 雖然早就對這種情況的發生做了心理準備,但乍一見到對方,戎唳還是難以掩飾那一刻復雜的表情,這是他的母親,是他整個少年時代所仰慕所珍惜的家人,而他在宇宙間漂泊了許久,今日得見,一瞬間竟在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