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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漠他們在空間站處截得了原先停留在地下的奧德飛行器,以及一份詳盡的星球地圖,一切都異常順利,仔細想來,好像從進入這里開始,就仿佛冥冥中有人在給予幫助,讓他們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這樣的情形,讓之前已經被擱置的那個猜測現在又遲緩地邁上他們的心頭,并且隨著距離目的地愈發近,這種猜測的可信度似乎也就愈發的高,戎唳眼睜睜看著蕭繁的神色亮起來,想了想,最終還是什么也沒再說,只是若有所思地跟著大部隊一起登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數量充足,他們前面幾個照舊是兩人一臺,戎唳在比機甲稍大一些的艙內斜倚著靠背看地圖,旁邊只有一個黎星漠,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也覺得……” 他話沒說完,黎星漠立刻就懂了:“茲逸嗎?不能說完全沒有這種可能,畢竟你之前的消息來源是徐皓軒,那個人的可信度不怎么高?!?/br> 戎唳還是有些不理解地皺起兩道長眉:“但他騙我能有什么好處?” 黎星漠反問:“瘋子做事能需要什么行為動機?” 兩人重新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聽戎唳斟酌著慢慢說:“其實,有沒有可能,會是你母親?” 普爾啟動自毀程序之后,兩人之間就很少再提及這個人,似乎對方早已被埋在了凍土下。但想也知道不可能,黎盼夏這樣異常的舉止從他們開始接觸不落星之后就聞所未聞,這樣一個特殊存在要耗費多少心力暫且沒人知曉,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絕不會被放任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而最大可能,先前曾莫名其妙消失在兩人視野中的所有人,例如樂昊空和凌覓,還有黎盼夏,現在都在這里的某個地方,靜悄悄地等著他們送上門。 只是就算猜到這一點,他們也絕對不能不來,因此黎星漠沒什么停頓,很快地說:“也有可能,之前她在我們身邊的時候,好像情況就不怎么穩定?!?/br> 戎唳開始后悔提到這個人了,他熟知黎星漠的每一個表情變化,盡管現在對方看起來和任何時候都沒有差別,但他還是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藏在冷漠面孔下的失落。 他正想說些什么來補救,整個飛行器卻忽然地動山搖,在他們前方稍遠些開路的那架飛行器駕駛員此時在頻道中喊道:“報告長官,前方有——” 這句話再也沒能說完。 飛行器冒著大股的黑煙從半空中跌落,重重砸在地面上,上面的幾人生死未卜;而黎星漠也在這時徹底看清楚了前方的人,說什么來什么,剛剛還提過的黎盼夏,現在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黎星漠涼颼颼地瞟了戎唳一眼,后者在百忙之中抽空朝他做了個嘴巴上拉鏈的動作,然后緊接著就因為凌空的一百八十度倒轉狠狠磕了一下腦袋。 他悶哼一聲,按到了隊內的頻道通訊,聽見華德還在稍后面和蕭繁納悶地說:“前面是星漠在開飛行器么?怎么看上去突然像是生猛了許多?” 戎唳:“……我聽見了?!?/br> 華德被嚇了一跳:“這時候了你還有空聽我說閑話!” “嘖,”戎唳揉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看上去有點心虛,他兇巴巴地在頻道里和華德發難,“剛剛什么也沒有,就是、就是——” 他悄摸地瞥了一眼黎星漠,才嘀咕道:“烏鴉嘴而已?!?/br> 來不及再閑聊,飛行器和機甲構造不同,黎星漠從飛行器前方可以清晰地看到黎盼夏柔美的臉,這個長著和他母親一樣的臉的陌生人,對方似乎是知道他在看,慵懶地朝他的方向飛了一個吻。 積攢多時的怒火倏地從心頭升起,他握著cao縱桿的手青筋畢露,喝道:“你怎么敢?” 怎么敢頂著這樣的一張臉做盡荒唐事? 可是他知道對方聽不見,在這個飛行器里,能看到聽到他滔天怒火的,只有戎唳一個人。 這時,一個輕柔耳熟的聲音忽然不容拒絕地通過艙門那點微小的縫隙透進來,黎盼夏靠在椅背上,聲音帶笑:“星漠,好久不見,你就帶著這樣的人來見mama?” 這只是將聲音擴大經處理之后的傳訊,是單方面的,黎盼夏好像料準了黎星漠的軟肋,這對曾經相依為命的母子,現在懸在半空中,分屬不同的陣營,成了不得不決一死戰的敵人。 她聲音變得愈發嬌媚,和從前截然不同:“該怎么辦呢,mama只好送你去死了。畢竟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啊?!?/br> 黎盼夏嗓音逐漸尖利:“黎星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需要背井離鄉!我為你付出了這么多,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賤人,你是不落星的唯一成功品又怎么樣,還不就是個沒人愛的東西,誰都想要了你的命!” 戎唳忽然說:“乖仔,別聽?!?/br> 黎星漠啞著嗓應了聲:“嗯?!?/br> 他又想了想,補充道:“我知道你愛我?!?/br> 這是他從很多年前到現在,唯一確認了之后就沒有再更改的事情。 戎唳和他有整個宇宙最牢固不可破的牽絆,如果在以前,他也許確實會為這樣惡毒的言語嘲諷而感到難過與自我懷疑;可是今天已經不會了,他知道戎唳的愛是復雜的,師者兄長與愛人,每個角色他都勝任且滿分,他已經有許多充足的愛,就連現在失去,也顯得慷慨。 而且,那并不是黎盼夏,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