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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混入這次去往弗里德姆的星艦上,到底有什么圖謀? 戎唳強壓下心頭的不安,繼續和徐皓軒進行無聲的對峙:這人經過了好幾年,看上去好像愈發消瘦蒼白,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行將就木似的死灰,若非穿著的衣服還能勉強為他提一點氣色,但從剛剛閉著眼睛的那一瞬來看,和死人也沒有任何區別。 正當此時,徐皓軒忽地動了,好像覺得這樣的對視無聊,他干脆直接站起身,朝這邊走過來。 他的動作引起了剩下幾個交談的人的注意,眾人這才紛紛意識到這里竟然還有一個他們從頭到尾都沒發現過的人,徐皓軒站沒站姿,一點alpha的氣質都沒有,他慢慢地在戎唳面前站定,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戎先生,別來無恙?!?/br> 大概是錯覺,又或者是戎唳從心底里厭惡這個人,他從這話里聽出一種nongnong的嘲諷意味,于是心頭火起,哼了一聲:“不必客套?!?/br> 徐皓軒好似不在意,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仿佛兩個人真是什么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問起了戎唳的近況:“想不到戎先生這樣的人有一天也會不擇手段地往弗里德姆跑,讓我猜猜……去找人的?” “……” “不回答?”徐皓軒自言自語,“不回答我也聽到了,那我再猜猜,誰值得你這樣費盡心力地尋找,不會是黎星漠回來了吧?” “砰!”并排的座椅忽然發出一聲巨響,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戎唳將徐皓軒按在椅背上,咬牙切齒地低聲問道,“你還知道什么?” 黎星漠是他的逆鱗,是他不能被提及的傷口,更何況徐皓軒本身就算是讓他們淪落到這種地步的半個罪魁禍首,戎唳前所未有地惱怒,他揪著徐皓軒的衣領,對方的臉色慢慢漲紅,卻仍然在笑,比之前還瘋幾分,“我……咳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猜猜…戎唳,這么玩不起?” 終于有人姍姍來遲地想要過來勸架,但頂級alpha的威壓豈是一般人能夠抗衡的,最終,還是戎唳主動放開了手,徐皓軒倒在座位上喘氣,他對于在激怒戎唳這件事上總是保有十成十的興致,盡管自己差點去掉半條命,但還是渾然不怕地說:“戎公子,遷怒于我有什么用,你就算現在把我殺了,黎星漠也不會乖乖回到你身邊的,你自己不是最清楚?” “總之,”徐皓軒吊兒郎當地往后一靠,“不管你信不信,我來弗里德姆,還真和你們沒什么關系,大可放心,黎星漠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br> “你的目的是什么?”戎唳忽然說話了。 “剛剛你沒聽到么?第七星系向第一星系投誠,弗里德姆就是他們的投誠狀,我這種小嘍啰,當然只是為了驗收成果?!?/br> 鑒于徐皓軒此人說話一向真假參半,戎唳沒有全信,不過總比什么都不知道強,他皺起眉頭,“你們要埃特做什么?” “為什么要告訴你?”徐皓軒十分難纏,像個撒潑的無賴,“我告訴你,難道等著你自己琢磨出來點什么,再把我們的計劃給全盤攪亂嗎?……我又不是第二個茲逸?!?/br> 說起茲逸,戎唳的疑慮又重了幾分,“茲逸在哪兒?為什么不跟你一起?” 徐皓軒瞇著眼笑起來,仿佛就在等著這一刻,語氣十分歡快,內容卻讓人毛骨悚然,“她啊,她死了?!?/br> 戎唳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追問道:“什么?她怎么了?” “死了啊,死好幾年了,因為對你和黎星漠心軟,這是她該付出的代價?!?/br> 徐皓軒談論起生死,顯得格外冷酷無情,好像人命和世間任何一個能夠等價交換的物件也沒有什么不同,他掰著手指頭給戎唳算賬,“所以說,戎公子,你也不必再對和黎星漠的這幾年耿耿于懷了吧,最起碼還活著不是么?可是有人為你們偉大的愛情,連命都丟了,這樣還不夠?” “哦,我想起來了,”徐皓軒眉開眼笑地說,“S……茲逸是不是還有個小情人,蕭繁對么,她現在回去第七星系了沒有?戎唳,我賦予你這個特權,可以將消息帶給她?!?/br> “徐皓軒!”戎唳終于忍無可忍地低吼了一句,對方還坐在原地捧腹,好像死去的不是他的同僚,只是一個無關緊要可以為生活帶來調劑的人。 徐皓軒和戎唳的角色仿佛倒轉,窗外是黑漆漆的宇宙,他們的動靜引來了星艦的管理者,對方還當兩人是尋釁滋事,不冷不熱地說教了幾句,最后很不耐煩地道:“都快到了,你們吵什么?急著去弗里德姆送命?” 各個星球先前抽派的人里,死傷的也不在少數,這個艦長仿佛認定他們也會死于某顆流彈中,所以說起話來格外的不客氣,一片寂靜中,只有徐皓軒卻像聽到了什么極好笑的話一樣捧腹大笑;最后,他揩了把笑出來的眼淚,對艦長說:“謝謝您的祝福?!?/br> “神經病?!蹦桥為L嘀咕了一句,轉身走了。 剩下的人一時沒人再說話,戎唳心里五味雜陳:徐皓軒沒必要在這種無關利益的事情上騙他,那么茲逸…… 他一時又覺得荒唐:這樣就死了? 畢竟戎唳可從沒看出過自己這位假下屬究竟在什么地方對他和黎星漠給予了偏袒;但人死魂消,像茲逸這樣的人,恐怕連把骨灰都留不下,生前事已經無需再計較,也找不到人可以計較,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