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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斯似乎還有話想要說,但最后也只是道:“阿戎,一切小心。勞浮緹那邊,我會再多注意?!?/br> - 然而,還沒等藍斯查出些什么,戰爭毫無預兆地爆發了。 星盟這些年愈發地式微,話語權一再降低,各大星系之間生出小摩擦是常有的事,但大規模的戰爭還是第一次出現。位于第七的埃特和第八的弗里德姆突然就宣布進入了戰時狀態,外界資訊一律中斷,只能從前往戰場的戰地記者筆下知曉一二,情況似乎并不樂觀。 突如其來的戰爭將所有星系的計劃都打亂,戎唳的公司也受到不小波及,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回家的時間也愈來愈晚,黎星漠被關在家里,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但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端倪,某天戎唳滿身疲憊地回到家時,看見對方坐在大廳里,雙目炯炯有神,似乎輕而易舉地就能將他穿透,“戎唳,出什么事情了?” 黎星漠朝戎唳走去,后者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染著洗也洗不掉的煙草味,于是十分狼狽地向后躲閃了一步,黎星漠要踏出的腳步停頓,緊接著若無其事地收回,兩人隔著一米的距離,他又平靜地問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戎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不想對黎星漠說謊,但是又唯恐事實對于眼前的人來說太過殘酷,埃特實力到底還是優于弗里德姆一點,然而,戎唳也沒有忘記,弗里德姆是黎星漠的故鄉。 他只得撿能講的說:“最近沒法聯系藍斯,聽說是我父母在勞浮緹動作格外大,他擔心后面還謀劃著什么事情,再順藤摸瓜找到我這里…公司最近受了些影響?!?/br> “這樣?!崩栊悄坪跸嘈帕?,他不再追問,又往前走了一小步,鼻翼聳動,小狗似的嗅聞,然后說,“戎唳,不要吸食太多煙草,那樣不利于健康?!?/br> “……我知道了?!比粥@過黎星漠往里面走,一面走一面隨意看了一眼大廳里關著的光屏,他問道,“沒看會兒什么嗎?” 戎唳將黎星漠關在這里,自然也做好了萬全準備,黎星漠的光腦被他動過手腳,只要在這棟房子里,就永遠無法聯絡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他怕黎星漠因此覺得無聊,找來許多小東西給對方解悶,例如這個光屏,和一些珍稀的花草,黎星漠近來很愛侍弄花草,但光屏卻幾乎從不打開,故而才有此一問。 “沒什么好看的?!崩栊悄畱脩玫鼗卮?,又走過去擺弄那些花花草草,戎唳趁此時機去換了身衣服,將身上的煙味除凈,才走到黎星漠背后抱他,拐彎抹角地問,“乖仔,你最近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他生怕黎星漠直接來一句想要自由,好在對方并沒有,只是搖頭,“沒有什么想要的?!?/br> “再想想嘛,”戎唳一下子輕松很多,繼續諄諄誘導,“從小到大,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什么都可以,戎先生補給你。例如在弗里德姆的時候,那時候想要什么?” 毫無疑問,黎星漠還在弗里德姆生活的時候,是過得很拮據的,雖說戎唳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很樂意滿足一下愛人的小要求,黎星漠順著他的話想了一下,當真說道:“那個時候…想要錢吧,太窮了?!?/br> “我的錢就是你的,乖仔?!?/br> 黎星漠短促地翹了一下嘴角,就聽戎唳繼續說:“我還沒去過弗里德姆呢,你在那邊有沒有什么朋友之類的?……你從來都沒跟我講過?!?/br> “也沒什么好講的,朋友…有幾個,不過我這么久沒回去,恐怕都把我忘了?!?/br> 角度問題,戎唳看不到黎星漠的正臉,但能感覺到對方在提起這些時候的柔軟,他心情愈發沉重,更不知該如何開口,要怎么說呢?難道說弗里德姆現在節節敗退,你的好友已經生死未卜? “問這個干什么?”黎星漠敏銳地一回頭,正好看到戎唳有點焦躁的神色,他眉毛當即皺起來,“戎唳,你有事情瞞著我?!?/br> “……” “是不是弗里德姆出什么事了?” 戎唳眼見瞞不過,只能老老實實地說了實話,“弗里德姆和埃特開戰了…你在弗里德姆的朋友們可能、可能——”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黎星漠的臉色驟然蒼白,他緊緊地揪著戎唳的胳膊,滿掌心的冷汗,像夢囈似的問:“誰和誰開戰了?……弗里德姆和埃特?怎么會?” 兩個最末星系,平時也無太多的利益往來,怎么會突然開戰? “星漠,你先別急,我叫人在查了,如果你的朋友還活著,我會第一時間想方法保證他們的安全…” “戎唳,”黎星漠忽然打斷他,“蕭繁,蕭繁是不是回埃特了?” 戎唳驟然沉默下來。 蕭繁、以及黎星漠的所有好友,現在都生死未卜,其他星系的人被明令禁止出入埃特和弗里德姆,戎唳能做的最大限度的努力,也只是建立在他們還存活的基礎上,保證他們的安全。 驟然之間,戎唳為黎星漠構建的虛幻烏托邦又碎裂開來,他們不得不再次面對千瘡百孔的現實,以及遙遠的另外兩個星系,黎星漠所在乎的最后幾個人,或許已經消失在了宇宙間。 外面天還是黑的,好像一只隨時準備吞吃掉一切的野獸,如果說先前是人為、是精心謀劃,那么現在呢? 黎星漠背后好像始終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一點點將他和世間的聯系扯斷,直到他舉目遙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