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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來想去良久,我們的確該冷靜些許時日。 但淮陽侯府是你的家,到底是你該回來住著。 經歷這一路的風雨,我想我已經不是以前那樣嬌滴滴的姑娘,也許我終于能完成兒時登山臨水的愿景,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家中私產眾多,不知能否暫放貴府,還有小芍一家,萬望多加照拂。 勿念。清圓筆?!?/br> 小姑娘越寫越動情,淚盈于眶,終于隨著最后一個字滴落下來。 啪嗒一聲,墨跡四散。 府墻外傳來打更的聲音,不知不覺已是亥時。 祝清圓擦擦眼淚,換上便服跨好包袱,悄悄潛出了小院。 未免小芍和其他人阻撓,她只能漏夜出逃。 侯府西側有棵歪脖樹,樹下又有個蓋著木板的大水缸。她預備帶著繩子爬上樹去,然后翻身在院墻上立足。 最后用綁在樹上的繩子溜下去。 多虧了在綿山被涂山教擄走的經歷,小姑娘現在沿著繩子往下爬簡直駕輕就熟。 她打算先去客棧住一晚,第二日清早城門一開便走,先坐船回揚州看看祖父,而后再做旁的打算。 可她哪能料到,那廂的小芍輾轉反側,為了讓祝清圓不必太憂心世子殿下,而從床榻上爬起來,決定告訴祝清圓她曾偷偷讓人算八字的事。 只是當小芍發現床鋪空空,桌上只余一封信箋之時,祝清圓已經徹底離開了淮陽侯府。 小丫頭拿著信箋一聲尖叫,整個侯府霎時燈火通明—— ◎最新評論: -完- 第58章 、因果 ◎縱然少不相識,死亦茫然,終于紅豆生發,纏綿幾榻?!?/br> 慶伯糾結了一二刻,還是讓人去稟告李衎。 前些日子因為圣上遇刺,京中便開始宵禁。 一兩個人偷偷上街行走倒還能遮掩過去,但要大張旗鼓的提燈尋人,便不得不思慮再三。 慶伯是侯府的老仆,他原是老侯爺身邊的貼身侍從,知曉輕重緩急。 他生怕因為一個小姑娘,而讓李衎被同僚抓住錯處,參上一本。 因此他私心里并不想讓李衎去當夜尋人。 隨著慶伯的嘆息,小芍在府內急得團團轉,眼見就要哭起來的時候,齊論終于領著久不露面的世子殿下趕了回來。 身后還跟了一隊手持火把的禁衛。 李衎讀完那封祝清圓留下的信,立刻臉色陰沉地下令,讓禁衛去各家客棧搜尋。 眾人都能明顯察覺到李衎心情不佳,遂噤聲屏氣,什么都不敢勸。 祝清圓還不知道自己把淮陽侯府攪了個天翻地覆。 她正雙手緊握住燈籠的提手,夜燭幽幽,偶爾有樹影招搖都能將她的心霎時驚起。 其實祝清圓已經開始有一絲絲的后悔了,闖蕩江湖真沒話本里那么瀟灑。 但若此刻轉身回府,能不能叫醒門房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此時她距離城門客棧已是更近。 小姑娘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突然,前方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響動,祝清圓立刻僵住,腦海中殺人越貨、采花賊人的故事輪番上演。 下一瞬,兩只野狗走了出來。 祝清圓欲哭無淚,她忽然覺得還不如腦中想的情況,至少來個人她還能說話轉圜片刻。 這兩只狗身上盡是癩斑,有一只微微跛足,另一只面中深疤,一看便是犬中丐幫,兇殘得很。 祝清圓兩股戰戰,如今是敵不動我不動。 但還未等她轉身逃跑,其中一只已經按捺不住,往她這邊沖來。 小姑娘本能尖叫,手中的提燈朝那野狗揮去,“啪嗒”一聲,提燈斷裂倒地,擋住了野狗的前進,但也將唯一的光亮摔滅。 燭火一滅,野狗兇狠的眸光愈加明顯。 祝清圓背緊貼在小巷墻上,才不至于癱軟下去。 野狗收縮頭足,準備新一輪的進攻。 然而就在此刻,巷子外傳來了整齊有素的腳步聲,聲勢浩浩,兩只野狗聽覺靈敏,再次按捺住。 祝清圓也往巷尾看去—— 只見轉角一過,火把如龍,將大半個巷子照亮,身穿軟甲的紅衣禁衛排了兩列。 李衎黑著臉負手站在前頭,不說話,也不上前來。 此刻可謂是前有“狼”后有狗,祝清圓心虛地咽咽喉嚨,內心還想掙扎一下。 那兩只野狗察覺出危險,轉身潛逃。 但它們一動,祝清圓的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她心想著果然還是惡犬更可怕!便本能地往郎君那邊沖。 于是眾人便瞧見那小姑娘閉著眼睛往這邊跑來,他們家世子殿下上一瞬還黑著臉,下一刻立馬張開手接住了小姑娘。 郎君挑眉,呵氣輕笑,任她把頭埋進自己肩窩:“不是打算云游四海相互冷靜?” 懷中人一聲不吭。 “還走嗎?” 小姑娘帶著鼻音悶悶開口:“不走了?!?/br> 頓了頓,她又揪住郎君的衣襟,惡狠狠地抬起頭來:“誰叫你都不回家!我還以為……” 說著她鼻子一酸,眼淚又委屈地涌出來,又軟又兇:“我還以為你其實根本不喜歡我……” 李衎到底是拿她沒辦法,抬起手輕輕地抹掉她的眼淚,嘆道:“怎么會?!?/br> “那你抱我回去,”小姑娘化身黏人精,理直氣壯,“我腿軟走不動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