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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整個人宛若冰封。 眼前的景象逐漸化為nongnong大霧,但她的聽覺似乎正在慢慢恢復。 “圓圓,圓圓?” 有人在叫她,是李衎的聲音。 祝清圓在迷霧中無助地摸索方向,想要循聲而去,但聲音逐漸嘈雜清晰,她卻依然停留在原地。 “太醫署來人!”小皇帝道。 “她中了刺客的軟筋散?!弊G鍒A聽見上次為她診治手臂的祁老的聲音,“殿下劍法精準,貫穿了刺客,卻只破損了姑娘些微肌膚,并無大礙才對?!?/br> “可……她的脈息微弱異?!戏驘o能,診不出確切緣由?!?/br> 前世身死的畫面帶給祝清圓的沖擊慢慢消散。 在恐懼與信任間,她愿意選擇信任李衎。 畢竟那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如今的郎君也與上一世的他不同。 祝清圓冷靜下來,感覺霧氣中的視野在逐漸明晰,耳外的世界也不再嘈雜——許是李衎將她的身體抱離了公主府。 不知過了多久,陣陣困倦襲來。 祝清圓感覺自己要重新昏睡過去,便在這時,李衎的聲音喑啞傳來,低低的,卻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 “是我不好?!?/br> “明明重來一世,還是傷了你?!?/br> 隨著話音,小姑娘一陣絞痛,她皺眉低頭看去,發現前世被貫穿的心口,復又滲出淡淡血跡。 她再也無力支撐,在幻境中昏迷過去,耳邊最后傳來的,似是梵音萬千。 - 三日后,中瓦蓮花棚,角落一卦攤前。 “怎么樣?!”小芍雙手撐在桌板問。 那瞎眼師傅捻捻胡須,搖頭晃腦道:“乾坤二造,竟然年月日時四柱相合,日柱天干地支皆相生,喜用互補、歲運同步,此乃天作之合?!?/br> 前面的一大堆小芍都聽不懂,但她懂最后的天作之合。 但小芍有些質疑,反問道:“你確定?” 小芍這次是偷偷出門,介于每次姑娘和世子出門,最后都要受傷而歸,她不由開始懷疑起二人是不是八字不合。 于是她想方設法從慶伯那打聽到李衎的生辰八字,又與姑娘的并排寫下,讓這瞎眼道人好好算上一算。 小芍一臉不信任:“那為何……” 那老道打斷她的話:“好事多磨?!?/br> 見再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小芍只得耷拉著腦袋打道回府。 “小芍jiejie?!被搓柡罡男⊙绢^見到小芍福了福身,捧著水盆退下。 說來也奇怪,祝清圓剛被抱回來的時候,太醫說她脈象微弱。 但每過一段時間,她的脈象便會穩健一些。到昨日為止,已與尋常人無異。 祁老說若無異變,祝清圓蘇醒便在這幾日了。 小芍與其他幾個小丫頭負責照看祝清圓,讓她含著參片一類補神。 刺殺皇帝一事非同小可,李衎送祝清圓回來后,便幾乎沒有再回府。 小芍絞了帕子,細細地給祝清圓擦臉,絮絮叨叨道:“姑娘,你快些醒吧。躺了這么久,人都餓瘦兩圈了……” 次日是七月初一,小芍端著新的參湯而來。 她預備要是祝清圓再不醒,就去菩薩面前抄經點香,長跪不起了。 但當小芍掀開簾子抬頭一看,整個人先是一愣,而后差點喜極而泣。 她放下碗急急地撲過去:“姑娘你終于醒了!” 祝清圓只覺得陽光刺眼,半坐在床榻上,神思恍惚道:“我好像聽見了撞鐘聲?!?/br> “撞鐘?”小芍不解,“今日初一,禪元寺的確會敲鐘,可侯府與那里相距甚遠,姑娘怎么聽得到?” 祝清圓看向小芍,小芍也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家姑娘。 這丫頭打小不信怪力亂神,重生與幻境一事,還是不必與她細細訴說了。 “小芍,我餓了?!弊G鍒A眨眨眼,一句話便岔開了小芍的問詢。 小丫頭趕緊竄出去給她張羅膳食,房內再次一片寂靜。 祝清圓斜靠在床頭的繡花枕上,手腕那枚羊脂玉鐲映入眼簾,她摩挲著嘆了口氣。 她與李衎倒真是同生共死。 知道了全部真相后,祝清圓再看這玉,便會想到她的玉簪扎入李衎心口的景象。 她忽然明白了及笄那日,李衎幫她綰發的時候,為何忽然低落。 一路上的許多事情,也都有了更確切的緣由。 只是,他保護自己、對自己偏寵,到底是因為愛,還是愧疚。 “姑娘,我回來了!”小芍喜滋滋地提著食盒進來,打斷祝清圓的思緒。 “芡實蓮子羹,還有你喜歡的酥黃獨和石榴漿!” 祝清圓說餓,但面對佳肴卻并未食指大動,她慢慢吃著,問小芍:“你告訴旁人我醒了嗎?” 小芍捂嘴一笑,自然明白她的意有所指,促狹道:“齊論已經快馬加鞭去找世子殿下了?!?/br> 祝清圓知道,刺殺一事關系重大,他定然不能日日守在自己床邊。 只是道理雖然明白得很大度,但心中還是希望郎君更偏向自己。 便如戲文所言,只愿執手相看,哪管洪水滔天。 - 宣德樓前,有一名不見經傳的小院,名喚推勘院,實則是專門負責直達天聽的要案場所。 “殿下!”齊論勒馬翻身,手持淮陽侯府的令牌,徑直往里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