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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徐程愣了愣,反應了過來:“陛下點了你南下賑災?” 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不留神,可是要死人的。 “嗯?!?/br> 徐程的面色有些猶豫,旋即咬了咬牙:“好!” 他也知自己不該再這樣消沉下去了,只是往日的情分一朝成空,于他而言,實在太過殘酷。如今裴宣來這一趟倒是提醒了他,流連此地,并不能讓他的不甘和埋怨有個結果,甚至連扭轉他家里人的態度都做不到。 若晉王真成了事,這樣的屈辱,便要壓在他心口上一輩子了。 況且,他與裴宣有袍澤之情,也不能眼睜睜地瞧他立于危難之中而不幫扶。 裴宣見他神色漸漸清明,心頭卻隱隱有疑竇。 他有些疑心,蘇思思并非是為了攀高枝離開徐程的……況且,晉王又為何要收一個無根無勢的花娘到身邊呢?他府里姬妾不少,可也都是對他有助益的人。 蘇思思,姓蘇呢。 他在揚州時查到的那些根底,當真是蘇思思真正的身世么?若真是那般不值一提,她何以如此大膽,敢唆使徐程將她帶進徐家,還敢以婦人之身去吸引晉王,且能成功地讓晉王對待母家的親戚,做出如此不義之舉? 裴宣修長的指節反叩在桌面上下意識地敲了敲,或許,他走之前,得去再問問瀕死的壽清,還有沒有什么東西沒吐露出來。 …… 錦衣衛詔獄中。 壽清臉色青白,披頭散發地坐在牢獄一角。 聽見皂靴落地的聲音,他微微動了動,苦笑道:“莫非要處死我了么?” 裴宣不語,只是淡然的看著他。 壽清先受不住,轉過身來,抬頭看著一身緋紅官袍的裴宣。 多么亮眼的顏色,曾經,他在為國祈福時,也能穿這么亮眼的顏色…… “聽聞近日廢妃蘇氏寫了一首《幽樓》進獻于陛下,陛下看了十分動容,前幾日還悄悄去了冷宮一趟……看來,國師是死路一條,蘇氏卻未必呢?!?/br> 聞聲,壽清混濁的眼神微微顫了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裴大人怎么肯讓她有起復的機會?” 裴宣自嘲地笑了笑:“本官精心設計這一切,卻失了圣心。如今很難和陛下說上話,更別提攔宮里的人了,眼下,甚至還要去奉旨賑災,和難民打交道……” 壽清艱難地動了動唇,干澀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的意思你還不懂么?那蘇氏還有什么惡行你沒交代的,趁早撂出來,免得將秘密待到了地底黃泉,卻要不甘地看著旁人重享榮華富貴!”他表情兇戾猙獰,似乎極為不甘不耐煩,殺意幾乎全部寫在了臉上。 他太了解壽清這種人了。 不過是唯利是圖,又獨又自私,如今眼看高樓塌了,自個兒爬不起來了,萬萬沒有看著舊主東山再起的忠誠之道,他盼著的,唯有蘇氏和他一道去死,或是一道活下來。 壽清一看見他這模樣就發憷,想起自己身上這一道道拷打的痕跡了。 他沉默了良久,半晌,才幽幽開口道:“瞞下的事情,確實有一樁……” ◎最新評論: 【花花】 -完- 第78章 噩耗 ◎一雙手,已經開始發顫◎ 隔日, 裴宣便隨著文閣老一行人啟程了。 臨行前,明舒從他口中聽聞了一樁事,還拿到了一樣東西——她吃驚地看著他, 他卻笑容淡淡,將她的手捏得更緊一些, 低聲道:“你要好好的,旁的什么,都不重要?!?/br> 家里少了個人, 縱然伺候的仆婦來來往往, 明舒還是覺得很不習慣。她歪在炕上想了一會兒, 著人去給宮里遞信, 想見朝陽公主一面。 雖無法全然領會吳皇后的意圖, 可這些時日,朝陽公主的確經常上門來瞧她,尤其是聽聞她有孕的消息后, 眼里更是布滿好奇與羨慕。 那是個很文靜秀美的女孩子, 并不似史書上記載的那些張揚跋扈的嫡長公主——或許是因為此前所遇非人,朝陽公主為人十分敏感, 擅長察言觀色, 然而瞧見裴宣與陸明舒琴瑟和鳴,卻也只是羨慕,并無任何惡意或是嫉妒。 明舒便知,這是個真正善良溫柔的女孩子——盡管明明出身高貴卻被打壓了二十多年, 盡管遇人不淑,她仍舊沒失去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 明舒和她說話還算投契, 又有許多相同的愛好, 一來二去, 本是奉母命不得不出宮行走“散心”的朝陽公主,漸漸也有了許多真心,兩人儼然已經有些閨中密友的情分了。 前幾日,朝陽還親手做了一些小衣裳,用的都是宮里的貢品,舒服又不失華美,針腳也十分細密。明舒看了極為喜歡,讓人洗凈了晾干了收進了匣子里,只等孩子出世穿。 是以這一日明舒遞了信兒去宮里,不出半日,朝陽公主的輿車便停在了英國公大門前。 “出了什么事?” 朝陽公主一身朱色攀枝長裙,袖口與領口都用滾了金絲的線繡了華美的鑲邊,上頭的纏枝紋路行走之間款曲搖晃,更添幾分貴氣。 瞧見明舒好端端地坐在炕上,含笑看著她,她才微微松了口氣,坐下來接過婢女上的茶抿了一口。 裴指揮使剛走,明舒就給她遞信兒,她還以為她這頭出了事,誰欺負她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