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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頓悟。 原來是高氏覺得她和朝陽公主走近些,或許會能給她的娘家高家帶來好處。 明舒不以為然。 她并不覺得女子間的情誼能影響到男人們之間的博弈,陸家的敗落就是最好的例子。況且,皇后娘娘也只是隨意一提,朝陽公主縱然溫和孝順,也不見得真會放下身段來和她走動。 裴宣卻還隱隱有些想法。 吳家在陛下臨朝二十年里,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官小吏之家了?;屎笤绞鞘救踉绞嵌?,陛下對吳家就越寬容,據他所知,眼下吳家手里握著的兵馬不在少數。 皇后近些日子忽地一改常態,開始在宮闈之間活動,甚至今日還有出手責罰蘇貴妃的意思,難道,吳家也有什么心思了么? 可眼下,除了晉王,吳家并無可以扶持的皇嗣??偛荒?,從宗室子弟打主意吧? 這樣的招數,除非晉王死了,吳家才有機會。 皇后新捧出的宮嬪,似乎也沒什么大用。況且,有蘇貴妃在,后宮添丁之事,怕是遙遙無期。 他一時之間也不太明白,皇后這一番作為,是哪里來的底氣,又意欲何為。 至于對他們流露出善意……裴宣眸光微微一動,莫非,老爹手里還有什么人手么? 或許,他與晉王之間的爭鋒,和他暗地里做的一些事,都落在了這位的眼里。 裴宣沒有再深想,因為他們已經回到了東山居,茯苓與丹蘭一同cao持著上了許多菜。 明舒淺淺吐出一口氣:“進宮可真是勞累?!?/br> 不能坐轎輦,徒步走了許久,當真是把她餓壞了。 裴宣失笑,接過婢女手里的帕子替她凈了面和手,淡笑道:“快吃罷,吃完歇一會兒,下午申時,還要去認親?!?/br> 一旁的茯苓看著新來的丹蘭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也是微微吸氣。 嗯,她要習慣,不就是世子爺伺候世子妃凈面么? 哦,現在還有替她布菜了。 尋常事,尋常事,不值得大驚小怪。 茯苓暗暗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面上溫和的笑意顯得更加良善。 至于旁的小丫鬟,早在一邊看傻了,壓根不敢說話。 什么國公夫人一大早在正院訓斥世子妃,這要緊么?瞧瞧世子爺這做派,眼珠子似的疼著,誰還敢對世子妃有不敬之心? 她們在東山居待了這么些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稀奇事。 …… 到了申初時分,梳洗打扮后的明舒和裴宣一道去了花廳認親。 來的親戚主要是兩處的,一邊是揚州裴宣外祖家高家,年邁的鄭老夫人親自來參加了外孫的成親宴,眼下還沒有走。 另一邊則是裴家在應天府的旁支,據說是英國公二叔那一支,走武舉進仕的路子,家中有一位在兵部當差的,另一位則在應天府衛所當差,那兩位的內室都在。 明舒聽著高氏的話,一一見禮。 裴宣的外祖母鄭老夫人送了她一套青金石的頭面,看著也是價值不菲,應天府的元大夫人送了她一副珍珠頭面,很是靈巧精致,另一位樓三奶奶瞧著和她年紀相仿,笑瞇瞇地送了她一對鑲貓眼石的梳篦。 幾位都是出手闊綽,并沒有人在這樣的場合給明舒難堪——都是眼明心亮之人,看得出這兩位新婚夫婦眉目含情,時不時地無比自然地暗送秋波。 英國公府現下全是靠裴宣在撐著,她們想要維系這親戚關系,自然要與未來掌家的夫人搞好交情。能留下來被認親的,也都是裴家有頭有臉的旁支。 見過了親戚,便只剩一位家里人,也就是裴宣的弟弟裴康了。 明舒被介紹時,微微有些訝然。 她覺得裴康和裴宣生得并不怎么相似。 裴康是全然的少年意氣,一雙鳳眼圓長,眉宇之間都是跳脫之色,身上穿戴皆非凡品,容貌只能算是俊秀風流,又被這一身珠光寶氣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才顯眼了些。 與裴宣精致得不似凡人的眉眼相比,著實有些普通了。 不過明舒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一母同胞的兄弟,脾氣容貌大相徑庭也是尋常。 裴康上下打量了明舒一圈,笑瞇瞇地站起來躬身行禮:“二嫂嫂?!?/br> 是個很機敏的年輕人。 明舒笑了笑,將早準備好的古玩送上,裴康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家中人素來道他紈绔,買這些價值不菲的古玩也時常被騙,卻不知他是浸yin此道,頗得意趣,這一刻,他看見明舒忽然就有了些知己的感覺,又不敢當著裴宣的面說出什么失禮的話,便樂呵呵地道了謝:“二嫂果真是詩書大家出身,這古玩,一瞧就品相不凡?!?/br> 明舒看著他這模樣,倒覺得和英國公那副樂呵呵的樣子重合到了一塊兒。 實則這位小叔,生得倒很像英國公。 她不由看了一眼裴宣:那他呢,是隨了他母親的長相么?好像也不怎么像的樣子…… 本以為認完了親,裴宣正想拉著她離開,卻見高蘅丹一臉菜色進來了。 瞧見兩人相連的手,高蘅丹面色微變,蹲身下來給裴宣行禮:“見過表哥……表嫂?!庇挚粗鲜祝骸白婺?,姑母,元嬸嬸,樓嫂嫂?!?/br> 高氏便笑道:“來的正好,也讓你表嫂好好瞧瞧你,認個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