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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咬著唇,奮力地想沿著來時的路離開。 她不知道望月閣在哪里,但出宮的路還是大致記住了。大不了若是貴人怪罪,便托辭身子不爽利??汕邦^那座宮殿,她本能地覺得危險,那小太監的反應又那樣異常,很難不讓她覺得是一個圈套。 怪只怪,她沒想到英國公夫婦心血來潮的談話也成了旁人計劃里的一環,順水推舟的功夫倒是了得。 黑夜里,一道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低低嘆息一聲,將那朱色身影攔截而下,順手撈進了懷里:“亂跑什么,小心受傷?!?/br> 小太監擦了擦頭上的汗,戰戰兢兢地道:“殿下,是奴才失職……” “不怪你?!彼Z氣里夾著笑意,“怪只怪,縣主太聰明了?!?/br> 明舒被迫撞入一個懷抱,鼻尖傳來的陌生的迦南香味道讓她像一只受驚的兔子,渾身僵直。那雙手卻在她頭上柔情地撫摸,聲音聽起來也是那樣的溫柔,恍若他們是一對彼此相愛的神仙眷侶似的,在這昏暗的宮闈暗通曲款。 她回過神,猛地去推他,但那人的力氣也遠比想象得要大,牢牢地禁錮著她,讓她沒法脫身。 那太監不知何時悄悄走了,整個廡廊只剩下他們這對緊緊相擁的人。 明舒眸中全是恐懼,并無半點繾綣曖昧的心思,咽了咽口水:“殿下,走水的事是你做的?” 若非如此,裴宣定然會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晉王也絕不會有機會靠近她。 晉王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丹鳳眼里緩緩流淌著欣賞之意:“縣主真聰明。你瞧,本王為了見你一面,真是不容易?!?/br> 明舒覺得荒唐極了,這人簡直就是個十足十的瘋子。 她不理解,自小備受寵愛長大的人,怎么行事會這樣的極端,不擇手段。 “殿下瘋了嗎?若是陛下知道……” 威脅的話說了一半,晉王的指腹已經壓在了她的唇上,阻止了她說下去。那雙深情的瞳眸里漸漸凝上了一層駭人的冰霜:“本王卻覺得,是縣主瘋了。前些時日還在和本王互訴衷情,怎么如今就改換了門庭,一心一意地與裴大人暗送秋波了?” 明舒深吸一口氣,冷笑一聲。 “這話倒該讓我來問一問殿下。為了折辱我,蓄意構造一個命格之說,害了我jiejie的性命,難道還是打算和我恩愛不疑不成?” 晉王的眸色淡了下來。 “你知道了?!?/br> 他皺了皺眉,松開了她的腰,喃喃自語道:“你怎么會知道呢……傷情蠱,竟然沒起到作用?” 稍傾,他又釋然地笑笑:“也是,你從來都是聰明的,能破解我的圈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br> 明舒瞳眸微縮。 沒想到,晉王竟然還給她下了蠱。怪不得,她一見到秋環,那些苦苦思索都難以想起的回憶,就像潮水一樣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和記憶一起回來的,還有那漫天的痛苦和折磨的感覺,迫著她相信她是個不祥之人,只會給身邊人帶來不幸。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難掩怒色的明舒,笑了笑。 “這的確是我最初的打算不錯,不過現在,我已經有了新想法?!彼抗庾谱?,像在看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你竟敢在我面前做戲,裝作被我折服被我感動,我覺得很沒面子啊……” “不若這樣,將來等我掌權了,我給你夫君高官厚祿,錦繡前程,只是,需要他時常將你送進宮來伴駕,你覺得如何?” 明舒面色一變,怒斥道:“無恥之徒!你癡心妄想,他不會肯的?!?/br> “是嗎?”晉王捏著她的下巴,幽冷的光在漆黑的眸子里躍閃:“我怎么覺得,他會呢?!?/br> “你大概不知道,裴宣為了坐上現在的位置,付出了多少。他十二三歲時,就敢去擋刺客的刀子,來換父皇的欣賞,換救駕之功。如今為了你,若要他前程盡毀,碌碌一生,你覺得他會愿意嗎?” 他嘆息著,像個悲天憫人的佛陀:“縱然如今你二人濃情蜜意,花田月下,待到他青壯年歲卻不得不賦閑在家時,再多的風花雪月,都難以讓一個有野心的男人滿足的。你們女子,就是想得太淺顯了?!?/br> 明舒聞聲臉色一白,咬了咬唇,沒說話。 他瞇了瞇眼睛,繼續道:“我跟你保證,不用等將來,便是現在,此刻,本王拉著你去那前面的寢宮硬要了你,他也不敢說什么,你信不信?” 明舒不可置信地抬眼望著他,沒想到他今日是打著這樣齷齪的主意將她引到此處的。 “不!不行!”她蒼白著臉,連連后退,拔腳就要跑,可沒跑出幾步,就又被晉王輕松地抓了回來。 “為什么不?”晉王的目光下沉,落在她的小腹上:“難道是因為,你肚子里已經懷了裴宣的孽根禍胎,怕被本王沖撞沒了?” 明舒愣了愣,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 她懷了裴宣的孩子? 她恍然想起自己遲遲不來的月事,想起裴宣執著地不許她飲酒,不許她吃性寒的螃蟹的一幕幕,面色刷地發白。 這樣的事,本該是大喜事??墒谴丝踢@樣的處境,卻讓她覺得絕望——她才剛知道這孩子的存在,就要失去它了嗎…… “你還沒過門就懷了身子,傳出去了,便是不守婦道。本王替你除了這孽障,你該高興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