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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在書房做了什么?” 穆瑞擦了擦汗,他不太清楚啊,好在他想起去的時候穆順那個小兔崽子也在,告罪一聲,出去將人抓住領了進來。穆順見是世子要見他,倒是聽話了許多,順著他的話一句一字地答了出來。 裴宣嘆息一聲,將人都趕了出去。 怪不得。 原來是看到那幅畫了。 他之前對她說了謊,她想來是誤會什么了,這才情緒那般異常,又急匆匆地要走。 骨節分明的手在桌案上叩了叩,裴宣忽地有些不安,她……會不會是想走? 念頭一起,他忽地有些坐不住了,拿著一件披風便匆匆出了門。 路過書房,他隱隱知道再往前走就有陛下安插的暗衛了,他雖然是承受了無妄之災,可天子金口一開,一言九鼎,恐怕出了這大門,難免會被問罪。 但眼下,他管不了這么許多了。 裴宣深吸一口氣,急匆匆地往前走,忽地在拐角撞上了一個軟玉般的人兒,他愣了愣,提著燈籠繞了繞,卻見元姝正吃痛地捂著額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大人把我撞疼了!” 一貫的無理取鬧,裴宣的心卻一下子落到了實處,眸光微動,握著她的手腕將人帶進了書房。 第39章 衷情 ◎“是你,都是你,從來只有你?!薄?/br> 書房里沒有掌燈, 免得無人在內,有走水的危險。 他修長如玉的手攥著她的手腕,元姝心口還憋著一股氣, 跌跌撞撞被拉近書房后便想掙開,裴宣卻不為所動, 另一只手反手將門關上,嘆息道:“別亂跑,撞到什么東西受傷了可別哭?!?/br> 她看他一眼, 悶悶道:“我哪里有那么嬌氣?” 裴宣挑眉:“方才被我撞一下怎么那么大性子?” 元姝不理睬他——始作俑者是他, 她原本三分的脾氣就會變成九分, 還是他的錯。 裴宣執掌錦衣衛, 為了辦差方便, 本就練過放眼,在黑暗里看得要比旁人更清晰一點,又借著燈籠的燭火, 輕車熟路地將屋里的燈都點了亮。 元姝默不作聲地甩開他的手, 往屏風那頭走。方才撞見他一副正要出門的樣子,她心里揣測著他是否已經知道了什么, 所幸她本就是要回來同他對質的, 眼下人又在書房,當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了。 裴宣心頭微動,見她眼尾微紅地自顧自在黑檀木的書案旁的金絲楠木椅上坐下,亦跟了過去, 捏著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的眼睛, 緩緩道:“你生的哪門子氣?暗衛來稟我, 沈……有人在街上抱了你, 我都還沒找你的麻煩?!?/br> 元姝被迫抬著頭,聽見這樣的質問,如水的眸子里就泛起一層薄霧,冷笑一聲,道:“怎么,大人是疑心我與旁的男子私通了?” 裴宣眸色幽暗,不悅寫在臉上。 他對她的執念越發重了,如今,已聽不得她和任何旁的男子關聯到一塊兒,更何況,那人是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沈容安。 私通二字簡直像在他心上狠狠戳了一刀,前所未有的陌生語氣也讓他不安。 縱然有所猜測,可他還是氣得咬牙,扯開她的衣襟一角,想在她素白如雪的脖頸上咬上一口,可很快又覺得舍不得,改為齒關在上頭細細地磨著,警告道:“不許再胡說!” 元姝越發傷心。 他吃定了她,篤定她一顆心拴在他身上,不會背叛他,哪怕是遇到了這樣的問題,他也能拋到一邊繼續按他自己的心意隨意地折騰她——她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 她怕他心里想的是別人,一整日都心緒難寧,可他卻全然沒這樣的顧忌,元姝覺得這十分不公平。 她嗚咽著推開他,從木屜里拿出那一畫軸,摔在桌上:“大人不想同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嗎?” 裴宣怒氣緩下來,看看那畫軸,再看看她皺著一張臉委委屈屈的樣子,忽地鎮定下來,拉過一個椅子坐下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的態度:“解釋什么?” 元姝心一顫,哽咽道:“大人為何要騙我?說您從未見過陸二小姐?這畫像,明明就是她的?!?/br> 他眉心微擰,點了點頭:“是,確實是她?!?/br> 她更難過了,不明白他怎么做錯了事卻毫無內疚自責的樣子:“您非要和端王做對,原來不是為了什么江山社稷,全然是為了給陸家伸冤吧?為此,拿國公府上上下下的性命做賭注也不在話下……” 裴宣眉頭皺得更緊一些,沒有否認。 “這么說,大人待我好,全是因為她吧?若不是二小姐不幸去世,您也不會去教坊司把我贖出來,更不會養什么外宅……”她心里一片絕望,狠下心腸道:“若是如此,大人還是放了我吧。若是陸二小姐泉下有知,心悅于您,想來也不愿意讓我這等人用這張臉取悅您……” 她笑了笑,卻勉強到了極點:“您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哪怕臨終前和您說了愿您另娶如花美眷,可心里一定是盼著您一輩子記著她,再也不看旁的女子一眼的。從此以后,咱們就當是不認識,橋歸橋,路歸路……” 聽了前邊的話,裴宣臉上本還有些笑意,可等她說完,一張冠玉般的臉就沒了表情。 “橋歸橋,路歸路?” 他重復了一遍,語氣好似有些冰冷。 元姝閉了閉眼,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從來是心高氣傲的人,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哪怕他從前沒有過這樣的打算,想必也會開始嫌惡她,不愿再留她。畢竟,她今日已經幾次三番的僭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