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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呀,好男風……” 倩玉斟茶的手一顫,差點將guntang的茶水潑在衛閔兒的身上。饒是如此,她的衣擺上仍舊沾上了不少濺到的茶漬,荼白色的織金挑線裙被毀得差不多了。 “奴婢該死!”倩玉慌亂地跪下,面色蒼白。 衛閔兒出神了片刻,旋即掃了她一眼,道:“起來吧,不是什么大事,馬車里不是還有備著的衣物嗎?” 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出門前,都會在馬車上備上一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免得出門在外出了什么差錯,被人抓到了把柄。 “是?!辟挥竦皖^應諾,但臉色還是忍不住發白。 怎么會,宋公子那樣的人,怎么會有分桃之好?他明明,明明看向郡主的目光像是摻了蜜似的…… 衛閔兒又笑著看向她:“你怎么知道他好男風的?看見過他包小倌不成?” 她心里還存著一絲希望,有些王公子弟,圖個新鮮,青樓楚館里,或是倡優,或是小倌,都不太忌諱。但那些人身份低賤,不過是個發泄的玩意兒,又有幾個人會把他們帶到家中呢?只要不威脅她的地位,不讓她和淮南王府顏面掃地,她覺得,似乎也可以容忍,然后慢慢地讓宋紹收了這顆心。 “哪能呢?我可不去那種地方?!痹α诵?,神神秘秘地壓著聲音:“是我住的那地方附近,有一家琴行,那琴行老板生得十分俊朗,這這公子這些時日常常去那琴行,每次一去,琴行就關門了……我身邊的丫鬟好幾次去買東西撲了個空,這才傳到了我的耳朵里?!?/br> 衛閔兒桌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唇色被咬得發白。 琴行老板…… 他是習武之人,自小學的是刀劍,哪里會和什么琴行老板有一見如故,高山流水的感情?便是兄弟之間喝酒,也沒有日日都去的道理。此刻,衛閔兒心中對元姝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 “舒兒,我先回馬車上換身衣服,你且等一等我?!彼銖姅D出一個笑容,扶著倩玉的手出了門。 下樓梯時,卻險些被絆倒摔下去。 “郡主!”倩玉低呼著,衛閔兒咬了咬牙,快步下了樓進了馬車。 “您,您還真信陸小姐的話不成?”倩玉本也在疑竇著,看一看郡主這副傷心的樣子,就又轉了主意,懷疑起元姝的用心來:“說不準,她是見您嫁得好,心存妒忌,蓄意中傷宋公子!” 越說,她就越覺得有幾分可能。陸家門庭敗落,昔日被寵得如珠如寶的閣臣家的小姐驟然變成了庶民,再遇從前的摯友,當真沒有幾分意難平嗎?她其實很懷疑,陸家小姐根本就沒有失憶,全是裝出來的。 “住嘴!”衛閔兒卻冷冷地看著她,聲音冰寒至極:“你從小跟著我,明舒是什么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忠心不是錯,可沒有拿別人的血rou做臺階的道理!我不是衛湘兒?!?/br> 倩玉愣了一下,醒轉了過來,滿面羞愧地低下了頭。 是啊,是陸小姐變了嗎?是她從內心深處覺得,此刻的陸小姐,不配和郡主往來了,才這樣揣測她吧。 衛閔兒見她知錯,也緩和了語氣:“縱使她真的是裝出來的失憶,騙我不嫁宋紹,對她又有什么好處?難道她就能嫁嗎?” “奴婢知錯了?!?/br> …… 回了客房,衛閔兒拉住元姝的手,誠摯地道:“不瞞你說,那位公子,就是鎮國公府的世子爺?!?/br> 元姝面上震驚地看著她,內心卻閃過一絲欣慰。衛閔兒待她,或者說,是待那位陸小姐,還真是推心置腹。這樣的丑聞,也敢說給外人聽。 “那,那可怎么辦才好?閔兒jiejie,這人分明是把那琴行老板當作命根子了,你萬萬不能嫁??!” 衛閔兒點了點頭,在馬車上恢復了心緒,對著元姝,神情就更堅定了些:“是,不過此時非同小可,我得親眼驗證了,才能去稟告爹爹,拒了這門親事?!?/br> 元姝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 她不僅美麗溫柔,還是個勇敢的女孩子。 很對她的胃口。 衛閔兒卻有些訕訕然。 若是方才她心中那些卑微的期盼——盼著宋紹只是一時被獵奇感蒙了心智的想法給從前的明舒聽到,只怕要抽起棍子把她打醒,怒氣沖沖地對她講:“你堂堂王府郡主,怎么什么樣的垃圾男人都能忍?” “這容易,那公子多半今日下午也會過去,到時候等琴行關了門,我們就……” 她在耳邊輕語幾句,衛閔兒眨了眨眼,輕咳了一聲。 不錯,這招數,是熟悉的感覺。 這丫頭,絕對是如假包換的陸明舒。 第27章 鬧劇 ◎“想將你藏在袖子里,去哪兒都帶上”◎ 暮色四起, 紅霞滿天之時,西街的一間琴行迎來了一位華服男子。 片刻后,有伙計打扮的人貓著腰出來掛上歇業的牌子, 一把關上了大門。 遠處一家茶館中,衛閔兒臉色發白, 緊緊地攥住了手。她看得分明,那人正是宋紹——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由不得人不多想。還有那伙計, 不正是上午她見到的那位冒冒失失的馬夫嗎? 呵, 怪不得竟找了個生手來趕馬, 原來是干的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只能帶心腹來吧? 此刻, 對元姝的話,她已經信了八、九分了。 街角,有幾個總角年歲的小童在過家家, 有人給他們分了幾串糖葫蘆, 小孩子們雀躍起來,嘰嘰喳喳個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