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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一頭的人笑了一下,然后問她:“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陳熙不明白這問話的意思:“什么?” “你離開九龍前的那幾天,還是你這次來之前,又或者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項目結束就分手?” 她并不相信日久天長一成不變的愛,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能察覺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他。 可是折斷彼此的翅膀,讓對方只能留在自己身邊,這不是相愛的模樣。 “這重要嗎?” 電話那一邊的人嘆了口氣:“我們不要在電話里吵架行嗎?” 不怕他厲聲質問她為什么變心,但卻怕對旁人總是冷冷清清的他對她溫柔。 她想說這不是吵架,但此刻她一個音節都發不出,她怕一張嘴就泄露了她也有軟弱的一面,那這段時間以來的隱忍和自我折磨就會變得一文不值。 “我們還是見面聊聊吧?!?/br> “我最近很忙?!?/br> 這不是她的借口,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說:“我知道,我找機會去一趟北京?!?/br> 無論經歷過多少次,人始終無法學會坦然面對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走到盡頭,無法真正做到漠不關心的起身離場。 此刻的她一閉上眼,還能看到他們分別那一天的場景——青灰色的天際,微涼的晨風,那個溫暖的擁抱,以及她對他說出的那句“再見”。 她說“好”,她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但她也是發自內心地想再見他一面。 哪怕一面。 陳熙反復回想著那一天的對話,而就在這時,玻璃隔板忽然被人敲響。 聞聰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她的辦公桌前。 “設計文件具體是誰在負責準備?” “是媛媛,怎么?” “沒事?!甭劼旑D了頓說,“就是上次專家著重提了幾個問題,我回頭再跟她確認一下落實情況?!?/br> 陳熙點頭:“放心吧,我也會提醒她的?!?/br> 說完了正事,聞聰問她:“晚上的聚餐能去吧?” 經聞聰這么一提醒,陳熙才想起來今晚要歡送趙工。 她也是直到兩天前才聽溫媛媛他們說起,趙工要離開設計院,到一家甲方單位去當什么專家。 這么多年來,她和趙工雖然一直在一個部門,但在九龍這個項目之前,他們之間幾乎沒什么交集,是以也談不上有什么交情,如果歡送活動只是小范圍的,那她完全可以不參與。 但考慮到大家最近很辛苦,成都分院的事又搞的人心惶惶的,聞聰這個部門主任就提議借著這次歡送趙工的契機搞一次全部門范圍的團建。 這樣一來,所有在京的人都會參加,陳熙再搞特例就好像她對趙工有意見似的。 她雖然不欣賞趙工的做事風格,但也沒必要因此交惡,無非就是一頓飯的事,她也就沒有拒絕。 兩人正說著話,聞聰手機忽然振動了兩下,是一條郭副院長剛發來的微信,只有短短五個字:來我辦公室。 他心事重重收起手機:“郭院叫我,我去一趟?!?/br> 郭明達叫聞聰來,但辦公室里一直有其他部門的人在匯報工作,聞聰只能在外等著,而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總算等里面的人出來,他進去,就聽郭明達問了句:“最近忙嗎?” 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好像兩人有多久沒見似的。 聞聰中規中矩地回了句:“還行?!?/br> 郭明達挑眉:“那怎么匡總約你幾次你都說你沒時間?” 在來之前,聞聰就猜到郭副院長找他一定是為了這件事,而事實上在他拒絕匡總的時候,他就猜到會有這么一天。 聞聰:“也是趕巧了,幾個項目的推進都不太順利?!?/br> 郭明達看他一眼說:“你下面那幾個副手干什么吃的?每個項目沒有負責人嗎?一個部門責任人如果太忙,忙到分不清工作主次的地步,不能說明他勤奮有擔當,只能說明他能力欠缺?!?/br> 聞聰只能點頭稱是,可是郭副院長的意有所指他怎么會聽不出來?說他不會用人那都是幌子。旁敲側擊說他分不清主次,甚至威脅說他不適合現在的崗位,不就是怪他沒做好他安排的事嗎? 見他只是敷衍應付,郭明達干脆開門見山地說:“匡總人不錯,我覺得可以給個機會合作一下,九龍那個項目時機正好。而且我聽說我們之前總合作的那幾家都被慣壞了,配合度一般,價格倒是虛高。也是時候給他們敲個警鐘了?!?/br> 聞聰斟酌了一下說:“不過這東西咱們也插不上手,倒是可以等施工單位定下來后,我們推薦一下,如果匡總公司的產品確實滿足我們的使用要求,又在價格上有一些優勢的話,對施工單位來說也是好事?!?/br> “等到組織施工招標,黃花菜都涼了!”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郭明達緩了口氣說:“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幾年一直在這個位置不動也是有原因的?” 聞聰沉默了片刻說:“您說的是,我工作上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br> 郭明達語重心長道:“工作要講方式方法,要懂變通,什么事都按部就班,說好聽點是講規矩,說不好聽就是無能!” 聞聰垂著頭聆聽教誨。 郭明達恨鐵不成鋼:“院里培養你們這些中層干部是讓你們到關鍵時候來解決問題的,照本宣科誰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