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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劭說:“你爸不是說了嗎?寒暑假你還是要回來的,而且小叔有空也會去看你。對了,你想跟我說話的時候,就用這個手表,我們隨時都能聯系?!?/br> 子航有點興奮:“就像剛才那樣嗎?” “對?!?/br> “萬一你在工作怎么辦?” “那我會找合適的時間再給你回電話?!?/br> “那太好了……我會想你的,小叔……” 不知不覺,身邊沒了聲音,回頭看,男孩子已經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梁劭拉了被子替他蓋好,想下去告訴梁信一聲,子航今晚就在他這里睡。 可到了樓下梁信和秦露的房門口,正要敲門,卻聽到里面傳來了女人的哭泣聲,然后是梁信疲憊又無可奈何的聲音:“你非要在這種時候談論這樣的事嗎?” 秦露說:“這事需要挑時候嗎?” 梁信的聲音很無力:“你想過子航嗎?” 梁劭收回手,他沒有繼續在走廊里逗留,生怕聽到什么他不想聽到的話,可他也不想立刻回到房間,于是就朝著后院走去。 九龍冬天的夜潮濕寒冷,冷風好像能刮進人的骨頭縫里,但也更讓人頭腦清醒。 此刻家家歡聲笑語,唯有這一小塊的天地顯得格外寧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有腳步聲傳來,梁劭回頭看,是梁信。 “我就知道你在這?!绷盒判χf,“來,陪哥喝兩杯?!?/br> 院子一角有個小爐子,兄弟倆生了火,把酒放在爐子上溫著,這樣坐在爐子邊,倒是也不覺得冷了。 梁劭說:“子航在我屋里睡了?!?/br> 梁信點點頭,然后是沉默。 難得的梁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兄弟倆就那么靜靜坐著。 像是過了很久之后,梁信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不怪她?!?/br> 梁劭愣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哥說的應該是秦露。 梁信繼續道:“就像她說的那樣,她20歲就嫁給了我,沒過過什么好日子,整天就守著這一畝三分的地方,還要照顧子航……” 梁劭很想說,嫁給你之前她是鞋廠流水線上的女工,還欠了錢,整□□不保夕的,是你給了他穩定安逸的生活,所以你們誰也不欠誰。 可是他知道這是他哥的家事,哪怕他是親弟弟也沒有置喙的權利,所以他只是靜靜聽著梁信細數這么多年來秦露的不容易。 說到后來,梁信忽然對他說:“答應哥,你也別怪你嫂子?!?/br> 那一瞬間,梁劭看著他哥那張帶著點慈愛笑意的臉,忽然覺得他其實什么都知道了。 梁劭想說點什么,解釋或者安慰,可又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么才顯得不那么無力。 他哥又繼續道:“別怪她大過年的掃興耍了這通脾氣,她也是壓力太大,難得我回來,所以也就顧不上分時間場合了?!?/br> 梁劭愣了愣,剛才是他想太多了嗎? 或許是吧。就算秦露有什么想法,可他們之間也確實沒發生什么,而且他哥又常年不在家……大概真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怎么會?” 聽到他這么說,梁信似乎很高興,他換了個話題:“剛才吃飯之前我沒來得及多問,你那女朋友什么時候交上的?” “也沒多久,七八月份認識的?!?/br> 梁信像是想起什么問:“我記得你七八月份都在忙北京設計院的事,那次認識的?” “嗯?!?/br> “北京離咱們這是有點遠……”梁信沉吟了一下說,“不過現在電話和交通都方便?!?/br> 梁信比梁劭大9歲,他們父母又去世的早,梁信早早當了家,在梁劭眼里大哥就和家長差不多。 聽到他和陳熙這種情況,一般家長多少會擔心現實問題,有的甚至會勸孩子長“痛不如短痛”。 但他早就知道,梁信不會這樣說,從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哥總是想盡辦法滿足他,后來隨著他漸漸長大,有些事情是他哥也幫不上忙的,但是他哥總是在鼓勵他,好像他的決定都是對的,他想要的都是應該的。 梁劭垂眸笑了,故意說:“其實隔著這么遠還是不太方便,我們差不多兩個月沒見過了?!?/br> 他哥白他一眼:“追女孩子怕麻煩怎么追得到?我就說你那工作再忙也得有個限度,只要有空,哪怕是雙休日,你就飛過去看看人家……這談戀愛呀,電話里聊得再好也沒用,還是見面才能拉近距離?!?/br> 他受教地點點頭:“看不出哥你還挺懂?!?/br> “嘁,你哥我追女孩子的時候,你也就子航那么大吧?!?/br> 梁劭笑:“這么說還真是?!?/br> 梁信:“別笑,我就問你,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現在說這個有點早吧?” 這話又遭來他哥一個白眼:“你是男人,要有擔當,得對人家負責。算起來你們認識到現在也有半年了,這種事怎么能不考慮呢?” 梁劭笑:“那我回頭跟她商量商量,傳達一下你的意思?!?/br> 梁信也笑了,片刻后輕輕嘆了口氣說:“別因為我和你嫂子就懷疑婚姻,你看看咱爸媽?!?/br> 梁劭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 剛才秦露跟他哥在房間里說的那件不合時宜的事是什么事?如果只是小打小鬧,他哥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