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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以前的關系就有點僵,但經過調線這事,兩人雖然還是住在一個屋子里,卻是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幾乎一句話都不會說。 陳熙并不在意這些,她不需要大多數人的認同,更不需要那些表面的關系來消耗她的精力。 所以溫媛媛對她的態度她雖然看在眼里卻從不往心里去。 關了燈躺上床,意料之中的,陳熙一點睡意都沒有。腦中反復重放著剛才和梁劭的對話,一閉眼又是在他手下成形的山川河流,以及那顆小小的五角星。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一個習慣了獨自探險的人忽然有一天遇到了一個同路人。根據以往的經驗,她擔心這人給她帶來麻煩,始終保持著距離,可是后來她卻漸漸發現,她才是那個真正受庇護的人,所有的大事小事那個人都替他們想到了。 即便她清楚地知道,哪怕那個人遇到的不是她,是溫媛媛是劉駿,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那個人也會這么做,可這種躺贏的感覺還是挺微妙的——一方面她慶幸著同路的人是他,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會上癮,有朝一日他們分道揚鑣時,她無法再適應孤軍奮戰的日子。 黑暗中,溫媛媛也睡不著,聽著身后人翻身的聲音,她就覺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很難熬。 讓溫媛媛煩心的還是調線的事。 一開始她沒搞清楚陳熙為什么堅持調線,后來想明白了,但那時候自己那無知的狠話已經放過了。 她沒有低頭認錯的勇氣,只能想盡辦法去證實陳熙的想法是行不通的,畢竟要修一條路,涉及的東西太多了。 她今晚本來只想和趙工說說,但不知道為什么,趙工沒接她電話。 她都打算放棄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們離開北京前聞聰曾經找過她,讓她把出外業時發生的事定時向他匯報。 每個項目都有責任人,責任人對項目的大小事都有決定權,除非是遇到需要和院里其他人協調的事,或者有什么責任人無法獨自承擔的風險,這才會找到部門主任。而且就算要找主任匯報,也該是陳熙去,而非她這個小嘍啰。 所以聞聰對溫媛媛的要求其實并不合理,但溫媛媛只當聞聰這么做是因為陳熙剛接手項目還不熟悉,怕項目推進過程中遇到什么問題,而她是他親自招進設計院的,這么多年來也算是他的“自己人”,這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但在此之前,溫媛媛并沒有按照聞聰要求的做,因為不管聞聰這么要求的理由再怎么合理,她越過陳熙直接向聞聰匯報,尤其是匯報問題,都覺得有點給人打小報告的意思。 她溫媛媛平生可是最恨那種人了。 她正愁眉苦臉地糾結著,不經意間電話已經撥了出去,等她發現時想掛斷已經來不及了,聞聰已然接通了電話。 聞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媛媛?你們最近是不是很忙?都沒給部里回個電話報個平安?!?/br> 她解釋說:“剛到這,一切都還沒理順,而且也沒什么大事,就沒打擾您?!?/br> 聞聰像是立刻察覺到什么,問她:“那現在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她有點猶豫,但話都說一半了,她也就沒再瞞著,而是盡量客觀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聞聰。 這樣說過之后,她忽然有點茫然,好像陳熙做的一點毛病沒有,那她打這通電話的意圖是什么呢? 她以為聞聰也會有這種疑問,卻聽他說:“如果不是必要的,我覺得這路線能不調就不調,否則后續要補做的工作太多,時間上肯定會來不及……這樣吧,這事我來跟她說吧?!?/br> 可是什么是必要的,什么是不必要的?溫媛媛總覺得這話聽著有點別扭,但一時間又說不上哪里別扭。 聞聰卻誤解了她的沉默。 他笑著說:“放心,我不會說這事是你跟我說的?!?/br> “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了正事,聞聰換了個話題:“對了,你母親那邊安排好了嗎?如果家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在外面不方便,找我也可以?!?/br> 說起私事,就輕松多了。 溫媛媛說:“我請了家里親戚來幫忙一段時間,您放心吧?!?/br> “那就好,我上次介紹給你的那個醫生你帶你母親去看過了嗎?怎么樣?” “已經去看了……真不好意思總讓您為我們家的事cao心,其實我媽這病好多年了,發病也不算頻繁,我們都習慣了……” “那可不行,這種病最忌掉以輕心,別因為我們的不重視后悔一輩子?!?/br> 沉默了片刻后,溫媛媛“嗯”了一聲。 設計院這些年招的都是研究生,已經很少有本科生了,她明明不夠格,但聞聰在看過她的成績了解到她之所以放棄讀研的原因后,破格給了她一次工作機會,而且從那以后,他對她也是能幫就幫,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 起初她只當那是領導的權術,又或者他本身條件很好,而他又熱心善良,也或者他只是單純的同情她而已。 后來她才漸漸發現,他對所有人似乎都是一視同仁,談不上拉攏誰,更別提她一個毫無根基的黃毛丫頭了。而他本身家境也不好,他的原生家庭或許還不如她,至于他對她究竟是熱心善良還是同情心泛濫,她已經不想追究了,那都是這個世界饋贈她的好,是她這些年來遇到的最幸運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