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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奶奶的玉觀音就拜托你了?!?/br> 梁劭并沒有接她這話,過了片刻才問:“你昨天還去過哪?或許丟在別處了?!?/br> 這一點陳熙早就想過,昨天她只去過瓦灰山,但如果真丟在了山上,她也不打算找了,希望太渺茫。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他這問話還是在旁敲側擊打聽她昨天的行程。 陳熙說:“今天先不找了,你不是說陪我逛逛嗎?你們這鎮上哪里好玩?” 男人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說:“走吧?!?/br> 梁劭帶著她七拐八繞來到一條街,街道兩邊店鋪林立,有賣當地特產的,還有賣一些登山用的雨衣和鞋套之類的東西,和其他旅游城市的商業街差不多。 陳熙沒多大興致,直到她看到了一家煙草店。 她站在店門口對他說:“回答你剛才的問題?!?/br> “什么?” 陳熙說:“經常抽煙的人在煙抽完的時候會只帶著打火機,因為沒煙可帶?!?/br> 說完陳熙也沒去看他什么反應,直接推門進了店。 這家店的老板看著三十來歲,典型的當地少數民族的長相。見到陳熙態度不好不壞,但見到跟在陳熙身后的人時,一張黑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來。 陳熙在這一路上沒少感受這種差別待遇,頓時心情差了不少。 她低頭看著柜子里的煙,那兩人明顯認識,在旁邊聊起了天。不過他們交流用的不是漢語,陳熙聽不懂,但從那老板時不時投向她的好奇目光中,她大概猜出他們應該提到了她。 她看向他們,那老板說得眉飛色舞,梁劭始終面無表情。 她問梁劭:“他在說什么?” 梁劭:“沒說什么?!?/br> 她又看向那老板,老板卻只是笑盈盈地看著她不說話。 這是聽不懂漢語嗎?那怎么做游客的生意? 她說:“走吧?!?/br> 梁劭意外:“不買了?” 陳熙:“這里煙太少了,有沒有再大點的店?” 這一次,梁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那老板卻開口了。 “我這里就是最大的,什么煙都有?!?/br> 對方口音生澀,但卻是漢語。 看來剛才他倆沒說她什么好話,不然這老板明明聽得懂她的問話為什么不回答? “什么都有?有黃鶴樓細支嗎?”陳熙問。 老板搖搖頭。 “和天下呢?” 對方依舊搖搖頭。 這里也就梁劭之前拿出來的那種云煙算是最貴的了。 陳熙哂笑:“那還說什么煙都有?” 老板一時語塞,為難地看了看梁劭,。 梁劭:“要不你換一種?” “不買了?!?/br> 不想照顧這老板生意,她直接轉身離開。 兩人出了煙草店,梁劭笑了。 難得見他笑,她問他:“你笑什么?” “其實沒煙抽也挺好,說不準忍著忍著就戒了?!?/br> 不在這家店買就沒煙抽?嚇唬誰呢? 她朝他伸出手。 他掃了眼她的手不明所以:“干什么?” 陳熙看看他的褲子口袋:“你又不抽煙,留著也是浪費了?!?/br> 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倒是很爽快地把那包煙拿了出來。 “多少錢?” “沒多少錢?!?/br> 她嫻熟地抖出一根含在嘴里。 打火機還是昨晚的那一支,只是已經快要沒油了,擦出的火苗弱不禁風,加之今天風不小,搞的她總也點不著。 她有點煩躁,下意識地朝男人靠近:“給我擋個風?!?/br> 她幾乎是一頭扎進了他懷里。 梁劭只是垂眸看著她的動作。 她修長的手撥弄著打火機,另一手虛攏著點燃的火苗,微微垂頭,將口中含著的那支煙湊到了那微弱的火苗上。 與昨天初見時披散著長發不同,她今天扎了個很隨意的丸子頭,也不知道是風太大的緣故,還是她本身技術不到位,她一低頭,恰能看到幾縷散在外面的發絲,以及她衣領下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反復試了好幾次,煙總算被點著了。 她眉眼舒展地抬起頭來,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團白色煙霧。 陳熙都快忘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依稀記得是從某次熬夜畫圖開始的。但因為她不喜歡多年老煙槍身上的那股腐朽的味道,所以即便會抽煙,也一直很克制,這就導致她本身沒什么煙癮,直到三個月前,以前對她來說只有提神醒腦功能的東西不知不覺就變成了排憂解愁的慰藉。 可即便如此,她發現抽煙帶給她的精神放松越來越有限,就像是病人對藥物有了抗藥性。 她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陳熙仰著頭,看著煙霧散盡后的那張剛毅的面孔,腦子里莫名就出現了林越說過的那些話——在瓦灰山上,他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時間和新歡”,很老土,卻也是被無數人證實過的真理。 還有什么樣的新歡能比眼前這人更合適呢? 他還不喜歡她又怎么樣,她也算不上多喜歡他,這很公平。 在成年人的感情世界里,有時候公平與否遠比感情深淺更重要。 而且隨著經歷的豐富,年輕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東西會變得不那么重要,處理起來自然也就沒了那種珍而重之的儀式感,就像這男女之間的事,不再需要長久的關注、反復的試探,抑或漫長的等待,可能只需要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就能決定一段關系的開始或者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