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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邊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后才說:“你手上的項目先放放吧?!?/br> 陳熙笑了:“怎么?得罪了領導的女兒,這么快就要讓我失業了?” “怎么會?這事就是個誤會,再說……”他聲音有點艱澀,“有我在的一天,就不會出現那種情況?!?/br> 這話真讓人難過,既然已經分手了,又何必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來? 陳熙:“你說吧,什么事?” “趙工負責的九龍的那個項目現在想交給你來負責?!?/br> 這個項目她有點印象,好像還是個重點項目,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項目已經進入了初步設計階段,據說下禮拜項目組就要出外業了。這時候臨時換負責人,實在有點蹊蹺。 “為什么非得是我?” 電話另一端的人沉默了片刻后說:“這是院里的意思?!?/br> 原來是這樣。不過他倒是夠坦誠。 聞聰說:“你就當一個普通的項目去做,不用想太多。等你回來的時候,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br> 她什么都沒做,單單她的存在就讓有些人心生不滿。那人想整她,偏偏還非得借著他的手,而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卻沒有拒絕。 這一刻,陳熙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心寒。 太陽不再熱烈,風也不再柔和,她短暫的人生中有三次體會到自己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第一次是小小年紀的她意識到自己可能無家可歸的時候,第二次是養大她的祖母離開人世的那一天,第三次就是此刻。 有人說人生而孤獨,以前她不完全信這話,身處絕望也依舊心懷渺茫期望,嘴上從來不說,卻也不肯放棄尋找著能讓她變得完整的人,會在漆黑的夜里奢望著他們給她親情或是愛情。 可是時至今日,她信了,人生而孤獨,尤其是她這樣的人。 沉默了許久,她說:“好?!?/br> 面對這么皆大歡喜的結果,他卻并沒有表現出一點輕松的情緒來。 他說:“抱歉?!?/br>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兩個字,尤其是當它們出自她至親至愛的人之口,因為每當他們說這樣的話時,說明他們已經深深傷害到了她。 她不知道聞聰后來還有沒有說什么,只是把手機丟在一旁,讓他的聲音消弭在夏風之中。 …… 聞聰放下電話,疲憊地搓了搓臉。忽然感到一只纖巧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嚇了一跳,回頭看,是趙穎笑嘻嘻的臉。 他不動聲色地側開身:“什么時候來的?” 趙穎收斂起笑容,繞到他辦公桌前,狀似不經意地說:“就剛才,你說‘抱歉’的時候?!?/br> 聞聰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不高興了,但今天的事也讓他很不高興。 他垂下眼,藏住眼中的情緒:“你明知道我和她怎么回事還故意搞這么一出,我說句‘抱歉’過分嗎?” 難得見他生氣,趙穎態度軟了,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又沒說什么……還不是因為你昨晚沒理我?!?/br> 聞聰輕輕嘆息:“我昨晚一直在院里開會?!?/br> “開會怎么了?回個微信的時間都沒有嗎?那我可不得想東想西嘛?” 聞聰:“沒回你就是確實沒時間,而且以后這種事可能還很多,你確定每次都要這樣嗎?再說,我和她已經是過去時了?!?/br> “我知道你倆是過去時了,但誰知道你對她會不會余情未了,多少正房就是這樣變小三的?如果你倆真的藕斷絲連,我今天這么做就是撥亂反正,如果你倆清清白白,那我也是防患于未然,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而且讓她去川西又不是開除她,你們剛分手,還是離得遠點大家都安全?!?/br> 她越說越不像話,聞聰打斷她:“你要是對我這么不放心,當初就不該來找我?!?/br> 趙穎仗著家里的關系,即便條件不夠,也能在設計院的人力部門混個養老的好位置。本來他們交集不多,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看上了他,三天兩頭給兩人制造偶遇的機會。 他知道她家里的背景得罪不起,不得不花精力應付著,后來她越來越直白,他干脆對她坦白他和陳熙的關系。她果然消停了一段時間,可他和陳熙卻在那段時間因為一些瑣事開始冷戰。 幾天之后,趙穎突然打電話給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威逼利誘約他見面,他不得已只能去赴約。 那是他們院附近最大的商場,趙穎拉著他走進一家名表專柜,爽快刷卡買了塊男表,又匆匆拉著他趕赴飯店。 而在飯店包間里等著的正是她父親,集團公司的趙副總。 趙穎把那表送給趙父,卻說是他的一點心意。 與趙穎把一切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不同,趙父雖相貌平平,一雙眼睛卻總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精光。 他正要開口解釋,趙副總又笑著對女兒說:“帶你同事來吃個便飯而已,還讓你同事這么破費,是你這孩子不懂事?!?/br> 聞聰笑了,原來根本不用他急著和人撇親關系,人家也不見的認可他。 后來聽他們父女倆聊天,他才搞清楚趙穎說得重要的事是什么——集團公司有意從二級單位里選拔一位負責業務規劃的領導,趙穎當即便向他父親力薦了他。 趙副總的審視讓他很不舒服,所幸他老人家很忙,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就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