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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在旁也看出來了,她一邊拉著姜嬈的衣擺撫平褶皺,一邊低聲說道。 “這赤城的嫁衣怎這般不雅致,腰上肩上都半露著,若不是還有件外袍遮擋,這衣裳如何上得了臺面?” 素知赤城挨著蠻地,民風也跟著大膽,卻不知婚嫁上也被影響了去。 屋里還有幾個來伺候的嬤嬤,都是赤城生人,聞言,她們忙笑著過來解釋。 “李嬤嬤莫憂,外人在時,新娘子都是要穿外袍的,只新人兩兩獨處時,新婦才會如此著衣,到時暖帳香燭,酒濃情溢,不過添些長夜意趣而已?!?/br> 這些個花樣,自也是從北面傳來的。 聽了這話,屋里的小丫頭們紛紛羞得垂眼,李嬤嬤也慢慢緩了臉色,接著,又開口附和著說了句。 “是我不知這邊的風俗,方才口無遮攔了。只要王妃穿著不覺得難耐,我這個老婆子是無異話的?!?/br> 然后,幾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姜嬈。 姜嬈五官明艷,一雙狐貍眼上勾,整個人自發的招搖,駕馭這身衣裳簡直有如量身定做。 紅衣嬌襯,肩頸滑嫩,下面…… 府內的幾個嬤嬤現下細細打量,視線卻突然定格一處,原本篤定的眼神突然現出抹猶豫之色。 其實,此嫁衣尺寸拿捏得卻極其巧妙,雖說裁剪大膽,但只要加上外袍,便能全然擋住春光。 尋常人家的婦人穿上,效果也不會太過出格,可王妃胸脯發育得太好,前挺后翹,簡直比已孕的婦人還富韻味。 現下再穿上外袍來遮掩,就稍微有些欲蓋彌彰,欲迎還拒的nongnong勾情意味了。 于是,她們只好試探地問,“王妃若覺得不妥,現下還來得及在鏤空處補線,奴婢有些縫衣的手藝,保準叫旁人看不出絲毫修動的痕跡?!?/br> 李嬤嬤當下也拿不準主意,除去旁的不說,這身嫁衣確實是美到了極致,補了鏤空,似乎的確有些可惜了風情。 “姑娘,你覺得如何呀?”李嬤嬤看向姜嬈。 姜嬈已上妝完畢,聞言又站起身來對鏡前后打量幾番,這衣服是美,就是有些羞人。 想到方才嬤嬤說的那些私密話,姜嬈心頭微動,她覺得陳斂應該會喜歡她這般著裝,既如此,她也愿意穿給他看。 女為悅己者容,每每陳斂癡迷看著她的時候,她內心都甚為欣喜滿足。 于是,姜嬈訕訕忍著羞意,低聲開口道,“不必改了,這樣就好?!?/br> …… 鞭炮聲聲,彩帶齊舞。 姜嬈身披彩鳳,頭戴金冠,一襲亮妍紅衣襯得明媚五官更加嫵媚惹憐。 她手持金絲團扇半擋著面容,可圍擁過來的客人卻是抻著腦袋,也要看清王妃的廬山真面目。 新娘子眸光透艷,款步而出,當真華艷不可方物,她一出來,現場先是忽而一靜,接著哄鬧聲便四方驟起。 這些起哄起得最歡的,無疑是陳斂手下的那幫將官,他們年歲都不大,更是尚未成家,于是今日可算逮到新奇,自然要尋看個盡興徹底。 明硯閣從三層而下,一路鋪著萬丈紅綢緞,婚儀規矩,新婦腳不得沾灰,于是她踏著紅綢,走得小心。 她步子緩了,旁人也自然能看得清了,于是耳邊不時便傳來幾聲驚嘆,看他們青頭楞腦的樣子,姜嬈心中莞爾忍笑。 陳斂正等在不遠處的紅緞盡頭,她只要垂目按著紅鍛走就能走近他,只是,她還沒行一半,入目便是一雙緞面黑靴。 接著,耳邊歡呼聲更甚。 她舉著團扇不敢動,心里琢磨著這是否不合規矩,正打算給李嬤嬤使個眼神,陳斂卻直接過來把她打橫抱起。 “抱你過去?!彼吐曒p語,溫柔得不行。 姜嬈愣了一瞬,待反應過來,他已抬步往里走了,既已如此,再推也沒用,只是姜嬈索性依了他,伸手輕輕勾住他的脖頸。 周圍人見勢,當即有人拍手叫好,還有的竟吹響口哨,陳斂自是應對調侃從容自如,可姜嬈卻羞得不行。 從前,她參加了那么多京城貴女的婚禮,卻從未見過新婦被抱著進去拜堂的,她微微有些不安,接著抬手輕輕點了下陳斂的胸口,見他垂目視下,趕緊喃喃地開口。 “他們一直在起哄呀,要不還是把我放下來吧?” “不想被我抱?” 當然不是。 姜嬈翁聲道,“想倒是想,只是……” 只是她太臊了嘛。 “不用管別人?!标悢渴站o手臂,而后貼著她的耳朵,又補充了句,“害羞就閉眼?!?/br> 之后跨火盆,過馬鞍,去糟戾,集福祉,陳斂先前從不信這些,可今日為了姜嬈,卻是愿意信一次。 后面一切順利,只是到拜天地的時候,姜嬈不禁心頭泛起隱隱的酸澀。 她不是因為自己的高堂不在身側,而是因為心疼陳斂,自己雖遠嫁,可父母兄姐遙祝安康,將她放在心頭惦念。 但陳斂不是,他的每一件人生大事,都從未有親人見證過。 “怎么了?”兩人分開時,陳斂似有察覺她的情緒,于是當著眾人的面還是摸著她的頭安撫。 “放心,他們灌不醉我?!?/br> 姜嬈偷偷吸了下鼻,“好,我等你?!?/br> 眾人一陣起哄,在一陣歡笑熱鬧中,姜嬈被嬤嬤們扶著進了明硯閣,陳斂則在前廳待客飲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