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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似乎也不是在對著周星星說的這些話。 薔薇花仍舊開得茂盛,周航想到這是他前不久喝醉了之后,江宇等他的地方。 江宇戴著兜帽,印象里他在抽煙,那時候似乎也在下著雨,薔薇花有開得這么好嗎,周航記不得了,因為他滿眼都是江宇。 為什么,哪怕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滿眼也只有他。 送走了周星星,傘也給周星星了,周航就一路小跑著回去,空氣里有股子很香甜清新的味道,那種春天街道上常有的味道, 跑了一半,周航正巧看到路邊有家小酒館,白天酒館里沒有人,顯得很是蕭條,周航推門進去,得知可以點單,撿了個角落位置坐著了。 座位正好對著一面大窗戶,能看到細細密密的雨絲布滿了玻璃。坐了沒多久,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在他身旁坐下。 “你好?!蹦莻€男人打招呼道:“一個人的話,不如一起聊聊?” 周航沒有什么心情和陌生人聊天,不過也不好意思硬生生拒絕,就頗為敷衍地應了一聲。 那個人先把一個看上去挺專業的單反放在桌上,起身也去點了一杯生啤,然后再度坐下,見周航的目光落在他的照相機上。 “如你所見,我是個攝影師?!?/br> “嗯?!彼坪跏怯X得自己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冷淡了,周航面前擠出絲微笑:“你好?!?/br> 周航這才抬頭細看攝影師,對方留著中長頭發,身材高大,長相倒是很柔和,他似乎真的是想隨便找個人傾訴,和周航絮絮了一些自己的事情,這位仁兄似乎也是失戀,很是感慨自己沒有珍惜自己曾經的對象,失去了才知道多么痛心。 這簡直是給周航傷口上撒鹽,他實在不是很想聽這個人的不甘,回復愈發地敷衍。 對方倒是也不在意周航想不想聽,只管自己說話,一直說到想給周航看曾經為他的戀人寫過的詩,掏出了一本本子,周航的眼睛落在了他本子里夾著車票,青海兩字很惹眼。 似乎是感覺到了周航的目光,攝影師笑著解釋道:“我計劃去可可西里拍照” “第一次去嗎?”周航問道:“那兒可是一個苦地方啊?!?/br> “第二次了,好幾年前去過一次,在那個索南保護站呆了半年多?!睌z影師微微笑,他給人一種極為成熟穩重的感覺,一舉一動都大方而得體,哪怕隨便拉一個不認識的人講述自己的情史這個舉動實在很無厘頭,但是發生在這位攝影師身上卻又似乎合情合理,沒有不堪沒有尷尬,只是感慨。 周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度敏感了,他忽然想到很早以前,柏光聘和自己開玩笑得說,江宇的理想型是那種沉穩型。 “江宇有過一個男朋友,是個攝影師,真的很有個人魅力,要不是我和他型號相同我也想沖了?!蹦菚r候柏光聘甚至還和自己開過這樣的玩笑:“那個人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下位,我當時就覺得,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互相般配吧?!?/br> “白仔,你這話什么意思呀!” “哎呀,說忘情了!”柏光聘笑道,連忙雙手合一道歉,周航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大人不記小人過好嘛我們最最優秀的小周?!?/br> “虛偽虛偽!” 那時候周航也沒有什么想法,就輕哼了一聲,心里想著自己也挺好哇。 如果柏光聘說得是真的,大概那個攝影師就是這樣的人嗎,有和江宇自以匹衡的氣質和魅力,兩個人站在一起足夠地般配。 江宇像匹野馬,而自己只是良駒,他們共同馳騁在荒野的時候不覺得,但是野馬是受不住束縛的。 誰是江宇的野馬? 攝影師夾了根煙出來,打火輪在他的指尖一轉,然后緩緩地出煙霧,似乎忽然想到周航坐在自己身邊,問他:“抱歉,你介意嗎?” “沒事?!敝芎交氐?,想換個話題:“你是要去可可西里拍作品嗎?” “我這次去主要是為了下次的展做籌備,算是一個合作項目,另一方面,還有些私事要解決?!睂Ψ筋^垂了下來,幾縷發絲掉在他的臉前,好像正在回憶著什么。 “我的出名展,不知道你有沒有略有耳聞過,叫生命?!?/br> “不好意思,不是很關注攝影界呢?!敝芎阶匀徊涣私?,搖頭道:“有機會去了解一下吧?!?/br> “可可西里是片神奇的地方,只是站在那兒,就是一片藝術的殿堂,你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給他賦予點生命意義,人類的思考在那兒是多余的?!?/br> 周航不知道該怎么去回復,他也時常會有這種感覺,那種在蒼茫之中渺小偉大的復雜情愫,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周航晃動手里的啤酒杯,看冰塊叮當碰壁。 “謝謝你聽我說這么多?!睉撌墙K于看出了周航沒有什么交流欲望,攝影師起身,把椅子放回原處,拿起桌上的單反:“再會?!?/br> “挺難再會了吧?!敝芎轿⑿φf道:“祝你創作順利?!?/br> “你也是,希望你的煩心事早日解決?!?/br> 攝影師走了,留下周航一個人對著朦朧雨景發呆。 “生命......”周航想著,打開手機點開網頁搜索了一下,是五六年前的展了,內容是關于保護站的。 周航匆匆翻閱,只可惜這個展太久遠了,只能看到點零零碎碎的圖是那時候的條件更為艱苦,基本都是他不熟悉的面龐,按照時間推算一下,似乎和江宇是一個時間來到可可西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