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學畢業了之后，執意從家里獨自搬出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似乎就是為了證明一下自己長大了，可是真的獨自一個人生活了之后，反而覺得哪邊令人怪沮喪的。

    “我工作之后一直一個人住，沒想過居然還會有人和我一起生活?！敝芎桨呀钚沦I的毛巾掛在毛巾架上，回頭說道：“就是這間房子靠馬路，又吵又灰，地段也不太好，以后我們可以攢錢換個房子?！?/br>
    “不過話說回來，上海房價高得實在離譜，等回來了之后，換個附近的城市也不錯?！?/br>
    周航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卻發現江宇沒有接話。

    “江宇？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在啊?！苯钏坪醪呕剡^神：“不錯?！?/br>
    然后他轉過頭，正在把剛剛收下來的床單鋪開來，問道：“這是你未來的打算嗎？”

    “是吧......”

    周航忽然覺得有點沒興致，也不想繼續講下去了，江宇說出去買晚飯，繞開了這個話題。

    晚上的時候，周航收到條短信，被邀請去參加大學的酒席，周航自然答應了，晚上就順便和江宇說起這事。

    “明天嗎？”江宇盤腿坐在電腦桌前，手肘撐著臉，側過來看周航。

    房間里大燈沒開，電腦冷色的燈光印出江宇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有調皮翹起的嘴角：“要不要我作為伴侶出席??？”

    “就是和學校里的兄弟們見個面啦?！敝芎絼倓傁春迷?，坐在床邊擦頭發，臉都蓋在毛巾里：“一些很久不見面的師兄什么的?！?/br>
    江宇合上電腦，扯過電吹風，站到周航身后，周航移開毛巾，讓江宇替他吹頭發。

    暖風拂面，有點引起倦意，周航剛剛洗完澡，臉頰還有點點泛紅，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你扯到我頭發了?！敝芎綉袘猩⑸⒌卣f道，江宇移開了手。

    “那我明天自己出去逛逛?！?/br>
    “你別迷路了?！?/br>
    “我哪里會迷路??？”

    周航晃晃腦袋：“我看在上?？晌幢亍?/br>
    江宇挑挑眉毛，把電吹風關掉扔到一邊，猛地壓到周航身上，膝蓋壓住了周航想蹬過來的大腿，手繞到周航腰側的癢癢rou。

    “小瞧我??？”

    周航怕癢，這會兒果然笑得喘不上氣來，連踢帶踹得想逃開來，江宇仗著體型大，壓得他動彈不得。

    胡鬧了一會兒江宇見好就收，在周航真生氣前松開了他，順手拍滅了床頭燈。

    “困了，睡覺?！苯畎缘赖谜f，一片漆黑里不給周航報復的機會。

    席上都是一些大學期間的同門，許久不見，頗為思念。周航在大學期間人緣就挺好的，這次聽說周航回來了，不少外地的同學甚至都趕了回來。

    小伙子都喜歡起哄和新鮮事，周航自然也草草講了下自己一年多的經歷，他隨便撿了些說，不過可可西里上發生的事情太過殘酷，一桌人都聽得頻頻搖頭。

    “沒想到周航你真的會跑可可西里?！?/br>
    “我可是說到做到，關師兄你不是說還要和我一起去嗎？”周航邊笑著說，給身邊一個漢子滿了杯酒。

    “所有人都當開玩笑啊，我那時候還說愛情全他媽是狗屎呢?！?/br>
    大家都一起大笑，話題引到了關洪的燕爾新妻。

    周航跟著別人一起起哄著要看關洪的妻子，關師兄半推半掩，還是笑嘻嘻地把新婚照調了出來。

    大家瞬間都湊了上來，周航只看到了一眼，平時一臉嚴肅的關師兄居然笑得分外寵溺，盯著身邊一個很嬌小的姑娘。

    “哇靠，嫂子真好看?！鄙磉吶思娂娖鸷?，關洪一邊揮手說著也就這樣一邊樂滋滋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欸，我們這次的主角小周，有女朋友沒？”

    周航笑著搖搖頭。

    “周航也不小了，啥時候給我們整個嫂子來啊，你那邊美女不少哇，都民族風情的那種?！?/br>
    大家又笑，周航繼續搖頭，他并沒有在昔日同門前出柜的想法，就隨口扯道：“沒有想法，而且工作也不方便啊，對姑娘太不負責了?！?/br>
    “小周明白人，在那邊呆兩年，過來絕對直接把你調到上面去，到時候再找姑娘，資源不更好？”關洪說道，一邊給周航夾了個大鮑魚：“多吃點，說不定還能長幾公分，到時候媳婦排著隊來搶你?！?/br>
    在身旁又一陣哄笑中，周航假裝生氣地狠狠拍了一下關洪的背，關洪連忙討饒。

    “師兄自個結婚有媳婦了，留我們幾個兄弟繼續打光棍，當罰一杯?！敝芎綀髲退频奶嶙h道，邊上人紛紛應和，關師兄無奈地倒滿了一杯子酒，舉起了杯子到周航面前：“得得得，到時候師兄幫你物色個好姑娘，我們小周條件這么好，姑娘哪有不要的？”

    “那可不敢麻煩師兄?！敝芎叫χ完P師兄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這個插曲之后，話題又繞回了周航調任的事情，周航聽著同學們替他構思未來仕途一片宏偉藍圖，以及現在體制里的各種情況，忽然有些開心不起來。

    他主動請纓調去最艱苦的可可西里，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他清楚地記得在格爾木的小酒館，他和江宇說，因為要贖罪。自己的父親靠走私藏羚羊皮制成的披肩沙圖什獲取暴利，父親在將死之時的懺悔令他震顫，報道中那些高原精靈的現狀令人無地自容，所以他來到了可可西里，哪怕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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