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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藏羚羊!”周航驚喜地叫道,上次只是遠遠地望到了一眼,可可西里上的動物越來越怕人,這是他第一次和野生藏羚羊近距離接觸,忍不住有些激動。 不過他分明記得藏羚羊已經變得很是怕人,見到人類或者汽車都會遠遠地繞開,他問柏光聘:“他們怎么不怕我們了?” “藏羚羊有趨光性?!卑毓馄柑ь^看了眼車窗外,像想到什么郁悶的事情:“盜獵賊會在藏羚羊遷徙之時夜晚靠強光來吸引藏羚羊,然后集體屠殺,我們先前見到的不少尸體,應該都是晚上靠燈光把羚羊吸引來再開的槍,槍口都很雜亂?!?/br> “藏羚羊都怪傻的?!苯畈辶司湓?,邊說著邊打了個哈欠。 然后他順手把車燈調暗了一些,車速只能降得更慢了些。 還沒到保護站,遠遠地看到了保護站的接應,幾輛車車燈大亮,照耀著雪花飛舞,讓周航一直揪著的心放下了大半。 車還沒停穩,柏光聘就抱著小羊跳了下去。 等江宇徹底熄了火,周航也跳下了車,車里血腥味太重,車外清冷的空氣讓他頭腦清醒了不少,周航從去拿了抹布簡單清理了一下后座的血污,忙活了好一會兒。抬頭的時候,看到前視鏡里江宇正閉著眼睛,頭歪在一邊,似乎是睡著了。 周航下了車,去開前門,吉普車有點高,他用不著彎腰就能直視江宇。對方頭朝里側著,周航能看到他腦后頭發剃得很短,露出泛青的頭皮。 “江隊,回去了?!彼隽伺鼋畹募绨?,江宇支吾著應了一聲,睜開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頭,他揉揉眼角,又閉上了眼睛:“我再瞇會兒,你回去吧?!?/br> “這兒太冷了,要睡回去睡?!敝芎綀詻Q地說道,加大了晃江宇肩膀的力度。 江宇給晃地身子歪了一下,撐著方向盤穩住了,皺著眉問周航:“怎么管上我了?” 周航的確管上江宇了,他一把扯住了江宇的手臂,把江宇半個人扯出了車。 周航力氣大,直接把江宇給跌跌撞撞扯出了車子,然后抓穩了江宇。 被外面冷風一吹,江宇瞌睡跑了一大半,他扶著車門站穩了身子,報復似的伸手揉亂了周航的頭發:“寶貝兒,你屬驢嗎?” “你說屬驢就屬驢吧?!敝芎秸f道,車庫距離宿舍有挺長一段距離,四周更是空曠曠的,周航給瞇著了眼睛,回頭有點迷惑地四下看著。 四下太黑了,保護站夜里不準亮大燈,只有零星幾點很微弱的燈火, “迷路了?”江宇走到了自己身邊問道,周航不想承認,干脆隨便選了個有燈的方向硬著頭皮往前走。 “那是老汪的辦公室,你這是去做檢討啊?!?/br> 周航邁了兩步的腳瞬間縮了回來,自暴自棄地承認,自己的確一時辨認不清哪邊的燈光才是宿舍。 江宇輕笑了一聲,不像在嘲笑,他伸出手,把周航的眼睛捂了起來。 江宇的手掌寬大而粗糙,而且溫度很熱,他整個人溫度都很熱,因為距離近,周航甚至能感覺自己脖頸處因為江宇呼出的氣息而暖融融的 “你記一下路?!?/br> “你這讓我怎么記路???”周航不解地問, 對方并沒有回答,只是帶著周航往前走,周航迷迷糊糊地跟著一起前進,似乎往左轉了個彎。 腳下的泥土柔軟還居然帶了點彈性,視線被擋去之后,其他感官就會變得很敏感,周航感覺自己臉龐邊的空氣很涼,可江宇的肌膚又很燙,周航感覺自己鼻梁和眼睛處的溫度讓他心跳有點加速。 他忽然有些明白江宇的意思了,比較在這里,很多學習的技巧都不在適用,就像辨清荒野上的每個土坡,草甸子下的每個鼠洞是沒有意義的,更多時候只是憑著感覺,在一片單調的黑中摸索出路來。 最開始被捂住眼睛走了幾步,周航總覺得沒有安全感,不過江宇執意沒有讓周航睜眼,走著走著便也習慣了。 等江宇移開了手,周航有點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睛,先前很遠的燈光現在就在眼前,背后是他們走來的地方,風在呼嘯地吹著。 他轉頭看江宇,看見江宇細長的眼睛微微上挑,眼睛眨了一下,睫毛撲閃。 周航的唇角動了一下,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很想去用嘴唇觸碰一下江宇的睫毛,他好奇那是一種怎樣的觸感,好奇到心口都為之隱隱顫抖。 他早就意識到了,雖然最開始他不愿去承認,他發現自己似乎迷失在這片名為江宇的荒野里,很空曠,哪里似乎都是路,哪里都無邊無際。 這段迷失令他心口酸脹。 “在想什么呢?”江宇輕輕拉了下周航的胳膊,把他帶上了臺階。 “按你說的?!敝芎交卮鸬溃骸坝浡纺??!?/br> 江宇淡淡地笑著,似乎是隨口一提:“寶貝賞臉來我這兒喝杯茶嗎?” 周航本來想回去休息,但江宇的語氣讓他有種無法拒絕的感覺,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江宇的宿舍很簡單,不過還是挺亂的,可見主人并不是井井有條的人,江宇看著自己的房間皺了下眉頭,把扔在椅子上的衣服堆到了桌子上,拉出了椅子讓周航坐下,再架了個火爐進來。 “你是哪里人呀?”江宇一邊把先前老汪給他的花茶包拆開,一邊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