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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車怎么都成這樣了?”周航指著那一排彈孔問道,像是機關槍集中橫掃的印記。 “有一次抓了人,有人來劫貨,結果劫錯車了,把押在后面的自己同伙給打死了?!苯钫f這話似乎覺得好笑,順便沖著車里面喊道:“讓你們家頭頭來截貨的時候看著點,別打錯了打死自己人?!?/br> 里面的漢子似乎嗤了聲,江宇漫不經心地搖搖頭,白天雖然還是有點冷,但他只穿了一件襯衫,袖口被隨意的挽起,露出了曲線漂亮的小臂,周航一眼便看到了,江宇的臂上也留有彈痕的疤記。 “我們這一行吧,就是這樣,和一幫眼里只有錢的亡命徒拼命?!彼坪跻庾R到了周航的目光,江宇忽然開口:“環境又差,還賺不了幾個錢,我看過你的簡歷,不值得干這事?!?/br>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敝芎教ь^,周航比江宇矮了半個頭,對方瞇著眼睛低頭看自己的時候,讓他有種壓迫感,不過他還是坦然然地盯著對方看。 “寶貝,你不適合這里,你要想清楚了?!苯詈鋈徽f道,食指和拇指摩梭著先前隨手摘的那朵格?;?,把花瓣給捏碎了:“在這片土地上,你會哭,還可能還會死?!?/br> 這話說出來可不怎么搞笑,周航想開口反駁,可江宇沒有留給周航再開口的機會,他背對著周航張開了手,風把他手里捏得亂七八糟的花給吹散了。 第3章 荒野 “有驢子?!苯畹穆曇艉鋈粋鱽?,周航揉了揉眼角,拿起了望眼鏡向窗外看,不遠處果然有一群藏野驢,因為他們的車子駛過而有點sao動。 “以后開車,見了野驢要繞遠點,野驢方向感不好,一個不留神會撞車上?!?/br> 可可西里沒有路,頂多幾道車轱轆壓出的印記,吉普車在道上劇烈顛簸,天氣陰沉,云壓得低,滿目皆是黃綠交接的灘涂。 “誒,寶貝別過來,萬一撞傷了你我還要負責?!苯詈鋈怀雎暤?。 一只藏野驢真的跑錯道了,居然直直跑向他們的車子,江宇急踩了下剎車,周航人給顛得前傾了出去,又給安全帶拽住了。 江宇開車路子有點野,周航不敢想象要是他在上海晚八的二環高架上會不會被直接吊銷駕照。 “停車,要撒尿!”拷在車廂后面那精瘦漢子忽然叫道,胡茬也跟著一起嚷。 周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江宇卻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你尿急嗎?”似乎是感受到了周航征詢型的目光,江宇轉頭問周航。 周航搖了搖頭。 “這些打羊的個個機靈的狠,聽他們的就是你傻了?!苯钫f道,回過頭才發現前面有個泥坑,猛地一打方向盤,還是沒有避開,車子一陷,周航頭都給撞到了擋風玻璃上,押在后面的幾個人更是摔成一團。 “我cao,會不會開車???” 江宇冷哼了一聲,轉頭道:“你爺我腳開得都比你們開得好,下車,推車去?!?/br> 這下四個人沒人吭聲了,個個嘀嘀咕咕不情愿下車的樣子。 陷車在可可西里是常事,尤其五六月,白天路面開化,土壤解凍,形成了一灘灘難以察覺的沼澤,江宇嘴上說說,自然是不會叫那幾個盜獵賊去推車,他叫周航換位置開車,自己跳了下去。 一直駛在后面的扎西他們也停下來,阿蒙下了車,從車廂后面抽了塊厚木板,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兩個人合力把車子往上抬讓木板墊下去,周航一腳把油門踩死,感覺后輪還只是在無力地空轉。 “欸,你不是那個拍照的嗎?”江宇不在,拷在后面的那個精瘦漢子忽然開口問道。 周航沒有回答,江宇嫌車里悶,把他那面的窗開到最大,此時高原上凌冽粗糙的風刮在自己臉頰上,有點疼。 “呸,也是條子,不是個東西?!边@個聲音是劫持周航的那胡茬。 精瘦漢子似乎沖著胡子“噓”了一聲,接著又絮絮叨叨和周航搭話:“你是新來的吧,保護站那些個人我全記得臉,沒見過你啊......” 車子忽然動了一下,周航仍舊不理睬,感覺車身顛婆了幾下,終于開出了泥坑。 “小兄弟,能......” “有話我們局里說不遲???”一支手臂從窗外伸了進來敲了敲半開的玻璃,江宇手上全是泥,在玻璃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 “長官,能不能給支煙抽啊,太冷了?!崩锩婺侨随移ばδ樀卣f道。 周航本來以為江宇不會多加理睬,沒想到對方笑了聲,從兜里摸了個煙盒,捏了支煙遞了過去:“就給一支,路上別問再我討?!?/br> 遞過煙之后,江宇開了門叫周航下來和他調換位置,似乎是習慣性的動作,他在周航跳下來的時候順手接了周航一把,這是他第一次觸碰江宇,那粗糙又溫暖的感覺就在手上停留了一下。 “我們今晚不一定能開到保護站?!苯罱恿讼轮芎奖懔ⅠR移開了手,自顧自地上車了,他給濺到了一身泥,也不擔心臟了座位,大咧咧坐下了:“如果沒開到的話,就扎個帳篷先湊合一下?!?/br> “沒事,我習慣的了?!敝芎秸f道。 “那就好,啊對了?!苯铑D了下,說:“下次再陷車,你別一個勁踩油門,配合一下我們,我和扎西給濺了一身泥啊寶貝?!?/br> 周航本來聽了感覺怪不好意思的,不過聽到寶貝兩字就感覺給雷到了,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