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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鎮不過停留一日,五日后,御駕便已至楚都。 都城與別處不同,長街幌子飄揚,店鋪鱗次櫛比,行人摩肩接踵,這是楚國繁華的寫照。 似乎每日看到這般繁榮的街市,那些世家大族便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貧苦百姓的供給了,還真是可悲。 御駕行過正明街,直入正明門,再至正明殿前,一路暢通無阻。 靳遙跟在興隆帝身后下了馬車,山呼之聲震耳欲聾,“臣等恭迎陛下回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免禮!” 興隆帝拉過靳遙,一步步向白玉石階而去。她尚且有些恍惚,上一次踏足白玉石階靳遙還是戰功赫赫的威武將軍,紅巾束發,腰配流光。 如此一階一階前進,踏碎的是往日的激昂,袒露的是今朝的不堪。 正明殿是皇城主殿,靳遙如今還沒資格進去。到了殿門處,她自覺停下腳步,興隆帝略一思索明白她的意思,而后放開靳遙的手獨自進了殿。 靳遙與了無在正明殿前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總算聽到元川高聲道:“退朝?!?/br> 其實哪有皇帝剛回宮便直奔朝堂的,不過是因為近日禍事頻出罷了。這又是要開渠又是被行刺的,大臣們急于向興隆帝表明自己的“忠心”,必是要先好好勸誡一番的。 朝臣魚貫而出,走過靳遙跟前無不暗自打探,面上或怒或怨,更多的是便是驚訝。文臣之中尚且還有諂媚之流面露討好,武將走來皆是昂首闊步,不屑一顧。 靳遙面對眾人均是一臉漠然,任他如何都不欲理睬。了無可就沒這么好的心性了,他本就站得累了,看這群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十分不滿。 “爾等眼睛看路就是,我家主子也是你們能看的?” 如此一頓吼去,那些個大臣佝著身子腳步飛快,生怕丟了讀書人的臉。 “行了,別這么氣,等下應當便有地方休息了?!苯b扯著了無的衣角,溫聲道。 “我倒是沒什么,你看看你那張臉,白的都沒人樣兒了……” 靳遙怕了無口無遮攔趕忙捂了他的嘴,“陛下來了,別擾著圣駕?!?/br> 興隆帝閑庭信步而來,至靳遙身前站定,解下身上的披風替她披上,“朕在殿上頒了旨,封你為妃。阿遙可還滿意?” 元川跟在身后向靳遙道賀,“奴才恭喜嬈妃娘娘!” “嬈妃?”靳遙心中一頓。 “嬈者,弱也;且有妖嬈美艷之意,這封號與你再般配不過?!迸d隆帝顯然十分滿意,“阿遙先跟著元川去安置,朕得空去看你?!?/br> 興隆帝替她擇的東六宮的大殿常曦殿,待靳遙看著宮人將一切安頓妥當已是旁晚時分。 常曦殿自是極好,恢弘華貴,最令靳遙滿意的是它的小花園里種滿了桃樹。此時正值春日,漫天桃花競相綻放頗為動人。 她讓人搬了搖椅在桃樹下,稍稍歇了會兒,“你說昏君到底什么意思?不如直接封我作‘妖妃’好了,還‘嬈妃’呢?!?/br> “你也別想那么多,過不了多久別人就不會記得你這‘嬈’字封號了,必然是要張口閉口叫‘妖妃’的?!绷藷o斜躺在桃樹枝干上一副討打像。 “也是,就像以后也不會有人記得你是‘了無大師’一樣,必定是要叫‘走狗’的?!?/br> “你還有心說,我這都是為了誰?放著德高望重的大師不當,墮入凡塵來這扮侍女?!?/br> “得了,每次都說不過你去?!?/br> 靳遙自知理虧不欲多言,再者喝了藥也沒什么精神,靠著躺椅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翌日,靳遙封妃的消息不脛而走。 蘇府里,受傷的閣老將才醒來得知此事立即就要讓人抬他入宮。 靳遙如今還沒著手開渠一事,斷不能與蘇閣老硬碰硬。她聽到這消息也是一時沒了法子,只得想了個昏招兒。 那日,正明街上,蘇府下人抬著閣老欲往皇城。誰知半道上被一群野狗攔了去路。 那群狗從未被管束過,平日是散落在楚都各處,也不知那天為何聚在了一處。蘇府之人歷經過一次刺殺此番出門也是防范著,誰知這群狗連動手的機會都沒給他們,追著他們就跑,一直跑了幾條街直到被侍衛斬殺完了才算。 其他的還好說,蘇閣老本就傷重,經此波折腿更是不好了,如此一番自然無法再進宮來。 興隆帝正在無趣地時候聽到暗衛來報一下就來了興致,領著元川說要去親自去蘇府探視閣老。 靳遙一聽更是無奈,好不容易阻止了蘇閣老進宮,那昏君竟要送上門去,那還得了?她趕緊動身前往御書房,就想著攔下興隆帝。 匆匆趕到,興隆帝系好披風正要出門。 “阿遙怎的來了?” “陛下是要出門嗎?那臣妾是來的不巧了?!苯b嘴上說著不巧,腳步卻沒半分停留,直直就向殿內走去。 興隆帝站在門邊抬眸看了看元川,隨即轉身隨著靳遙入內,“今日蘇閣老被野狗驚著了,朕正想去看看?!?/br> “陛下昨夜都未來臣妾殿里?!苯b作出委屈的模樣來。 “是朕疏忽了,既如此,朕今日便陪你在宮中轉轉。那蘇府朕就不去了?!?/br> “陛下對臣妾真好?!?/br> 靳遙挽著興隆帝在皇城中逛了一天,直至夜幕降臨她才回了常曦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