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110節
“好?!?/br> 他自折枝的手中接過了重緋色的婚服,往里間行去。 朱雀長街上寸土寸金,所謂的里間便也不過是用布簾子隔出的一小方間斷。 謝鈺方將布簾垂落,還未解開領口的玉扣,便聽見外頭折枝帶笑的語聲響起。 “我家哥哥在府里養尊處優慣了,自個恐怕連衣裳都穿不好。我還是過去看著好些?!?/br> 話音落下,垂落的布簾子隨之被折枝挑起一角。 小姑娘像是貓兒似地鉆進來,在狹隘的里間里與他貼面立著。 “哥哥?!?/br> 晦暗的光影里,她輕輕喚了一聲,那雙明媚的杏花眸隨之彎起,流淌出醉人的笑意。 “嗯?!?/br> 謝鈺薄唇微抬,抬手撫了撫她柔軟的雪腮:“怎么想著過來看婚服了?!?/br> 折枝踮起足尖來,替他解著領口的玉扣,語聲輕輕軟軟的,像是庭院外的春風走過心上:“看好婚服,折枝才好與哥哥成婚呀?!?/br> 謝鈺的長指略微一頓,鴉青長睫隨之垂落,掩住了眸底的神色:“meimei可是考慮好了?!?/br> “折枝想了一夜,終于是想好了?!闭壑μ嫠麑⑼馍淹氏?,換上重緋色的婚服,素手環過他的腰際,輕輕將腰帶系上:“折枝想與哥哥成婚,卻不是為了子嗣?!?/br> “折枝是真心喜歡哥哥?!?/br> -完- 第101章 ◎待將半夏與紫珠尋回,她便登船渡海,讓謝鈺永遠也尋不著她?!?/br> 她將臉貼到謝鈺的胸膛上, 聽著他驟然紊亂的心跳,輕緩地說了下去。 “其實在荊縣里的時候,折枝時常會想起哥哥, 想起與哥哥一同度過的日子?!?/br> “當初折枝離開京城時,與先生也不過是結伴而行,到了荊縣,便也只是比鄰而居?!?/br> “折枝對先生, 從來便只有師徒之情,并無其他, 是哥哥誤會了?!?/br> “折枝心中,從來便只有哥哥?!?/br> 狹窄的里間內,是良久的靜默。 折枝想抬眼去看他面上的神情。 謝鈺卻垂眼將眸底的情緒盡數掩落,只是俯身擁緊了她,將下頜抵在她的肩窩上, 輕笑著啟唇:“meimei又在騙我?!?/br> 他的語聲略有些低啞。 欺騙嗎—— 折枝垂落羽睫, 輕聲啟唇:“一直以來, 唯有哥哥總是誆騙折枝。折枝又何曾在大事上騙過哥哥?” 謝鈺握著她皓腕的長指收緊了些, 似仍舊是對此事耿耿于懷:“meimei在我去邊關的時候,一言不發便離去。難道便不算誆騙?” 怎么便能算是一言不發? 折枝輕蹙了蹙眉, 下意識地問道:“折枝給哥哥留過信箋。便放在臨窗的長案上。哥哥不曾看見嗎?” “meimei在信箋上寫了什么,自己可還記得?”謝鈺低聲問她。 “是——”折枝方啟唇, 卻似在驟然間明白過什么, 略微一停后,試探著答道:“折枝給哥哥留信, 說是在桑府中住得厭倦了。想回荊縣里住上一年半載, 至多今年冬至前后便回來?!?/br> “誰知道哥哥連這一年半載都不愿等, 氣勢洶洶的便闖進折枝的院子, 強行將折枝搶回盛京城——” “往后meimei留信,記得將長窗掩上?!敝x鈺輕輕嘆了一聲,薄唇覆下將余下的謊言吞沒在唇齒之間。 他的唇很熱,像是要將彼此的理智燃盡。 似他這般清冷疏離的人,少有這般熾熱的時候。 折枝倚在里間微寒的墻面上,有些朦朧地想著。 直至呼吸紊亂,謝鈺的薄唇終于離開了她的唇瓣,吻過她柔軟的烏發,齒尖輕銜住她耳墜上垂落的明珠,不讓她逃離。 他的語聲隨之拂過她的耳畔,唇齒間的熱氣燙得折枝不自覺地想要躲避。 “穗穗,寬宥我一次。我們便從今日起重新相識?!?/br> “明日我會去宮中請賜婚的圣旨,三書六禮,迎你過門?!?/br> “往后宅院清凈,唯你一人。若你愿意管中饋,府中的一應物事便由你管轄。若你不愿勞累,我便親自管著,賬本便放在書房里,你隨時可以翻閱。若你喜歡泡湯泉,我們也可在府中后院另建一座湯池,府中的一應樓閣,也可依你的喜好重新修葺……” 折枝安靜地聽著,漸漸彎起一雙瀲滟的杏花眸輕笑出聲。 只是笑著笑著,漸漸眼尾倒是彌漫出些許水意,被她悄悄以指尖拭去。 謝鈺裝得真像。 她差一點便要信以為真了。 折枝輕輕將謝鈺推開,認真地抬眼看著他穿著婚服的模樣,輕輕笑起來:“哥哥穿著婚服很是好看?!?/br> “看得折枝也想選一件試試?!?/br> 她說著,背轉過身去,將垂落的布簾掀起,重新行至等候在外的侍女跟前道:“姑娘可有女子穿的婚服?” 見那侍女的面上露出訝異的神色,折枝便又轉口道:“我想替將來的嫂嫂試試?!?/br> “自是有的。姑娘略等?!笔膛@才回過神來,答應著從旁側又尋出三五件婚服來:“姑娘看看,可有中意的?” 折枝輕輕掃了一眼,復又問道:“可還有旁的?我想多試幾件,將來的嫂子問起,也好多些參謀?!?/br> “姑娘等等?!笔膛畱艘宦?,匆匆將一旁的衣箱打開,一件件看過去,又尋出不少時興的款式來。 待謝鈺將婚服換下,自里間步出時,折枝手里已捧了十幾件婚服。 繁復的婚服層層疊疊地壓在她纖細的玉臂上,堆起小山般的一座,像是隨時都要傾倒。 “怎么拿了這許多?”謝鈺將婚服接過,替她揉了揉皓腕。 “畢竟成婚是大事,折枝想多試幾件?!闭壑φf著便往里間里行去:“哥哥替折枝放在里間便好?!?/br> 兩人遂一同行至里間。 謝鈺方將那一疊婚服放下,折枝便驚訝道:“哥哥不出去嗎?” “折枝對外說的可是兄妹。這世上只有meimei能替哥哥更衣,哪有哥哥看著meimei換衣裳的?!彼f著便將謝鈺往外推:“折枝早間起的倉促,都未曾用過早膳。如今時近晌午,才覺得腹中空空。哥哥若是無事,便去街面上替折枝買一包新出爐的槐花糕來。待回來時,折枝便也試好了?!?/br> 說話間,折枝已將謝鈺推出了里間。 布簾隨之垂落,隔絕了他的視線。 只能聽見里頭輕輕的解衣聲,似是小姑娘正徐徐解開領口的玉扣,將外裳褪下。 謝鈺有心想等她將第一件婚服換好,可折枝似聽見了他并未離去,便又隔著簾子道:“若是哥哥憊懶,請身邊的侍衛走一趟也好?!?/br> 謝鈺皺眉。 跟來的侍衛早已陸續回了府中,如今還未回返。 “meimei在此等我。一盞茶內,我便回返?!痹谡壑Φ倪B聲催促下,謝鈺終是啟唇。 折枝這才隔簾輕應了一聲,解衣的動作卻放緩。 直至估摸著謝鈺似是離開了成衣鋪,立時便將布簾挑起,疾步往外行去。 侍女正等在跟前,見她一壁匆匆系著領口的玉扣一壁出來,也是一驚:“這位姑娘——” 折枝順手取下發間的垂珠步搖塞進她手中,低聲道:“勞煩姑娘幫我個忙,替我在里間里等著。若是方才那公子回來了,也不必應聲,能拖一會便是一會?!?/br> 侍女一愣,尚未來得及開口,卻見折枝便已戴上幕離,抱著她帶來的貍奴,小跑著混進了朱雀街熱鬧的人流中。 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她低頭看了看躺在掌心里華貴的珠釵,遲疑了一瞬,終是挑起簾子行入了里間。 折枝一路順著擁擠的人潮向前,終是在街口處遇見了一名正在攬客的車夫。 “姑娘可是要雇車?打算往哪去?”車夫招呼道。 折枝也并不遲疑,抱著橘子便上了車輦。 “出城,一路往南?!彼f著,將臂上纏著的金釧解下一環遞與他:“走上三日,能到哪便是哪?!?/br> 荊縣里她是暫且回不去了。唯有先往其余城池里躲上幾日,待將半夏與紫珠尋回,她便登船渡海,讓謝鈺永遠也尋不著她。 車夫接過了她遞來的首飾,見是赤金的,頓時也是眉開眼笑。也不再多問,只道了一聲‘您且坐穩’,便揚鞭催馬,往城門的方向急急而去。 還未到一盞茶的功夫,謝鈺便已回返。 于記成衣鋪內安靜無聲,守在門前的侍女不知去了何處。 謝鈺眸色微深,抬步踏入店內,行至懸掛的布簾前。 “穗穗?!彼瓎玖艘宦?,長指輕捻著油紙包上系著的紅線:“槐花糕已經買好,meimei不打算過來嘗嘗嗎?” 布簾內靜默無聲。 謝鈺輕哂出聲,大步上前,揮開了垂落的布簾。 里頭隨之傳來一聲驚呼。 “這,這位公子——” 方才迎客的侍女慌亂縮在墻角。 而狹窄的里間內,早已不見了折枝的蹤影。 謝鈺握緊了手中的那包溫熱的槐花糕,眸底的神色一寸寸淡去,冷如覆雪。 ……騙子。 * 隨著馬蹄聲疾響,盛京城的城門也漸漸被拋在身后。 折枝悄悄將車簾挑起一角,見身后暫且無人追來,這才將一直高懸著的心放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