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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一個字都在說,我求你跟我分手吧。 別管我了。 求你。 大概瘋子的思維永遠跟正常人不一樣,下一秒,他已經用強勢得不得了的姿態吻住她的唇。 沒給她半點后退的空間和接吻預警。 兇狠地掠奪著她的氧氣,唇舌間還未褪去的藥物味道,全都是苦的。 她拍著他的肩膀掙扎,動作完全被無視,緊接著她咬破他的下唇,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彌散在這個并不溫柔的吻里。 好苦。 真的好苦。 認識這么久,他已很久沒有對她表現出這么暴戾的模樣。 男人桃花眼渡著觸不可及的冰涼,他在看股掌間勢在必得的獵物,是非要讓兩個人糾纏到死都不肯放手的偏執。 “阿寧?!?/br> “我只要你?!?/br> 再難熬、再苦都沒關系。 我只要你。 / 遲寧吃了藥就睡,她沒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包括她那些沒說出口他卻全部聽懂了的話。 她很平靜。 可就是她平靜,才最讓人害怕。 薄知聿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現在的遲寧,她好像《人間失格》里的太宰治,能當個活力四射的正常人,但每天都在研究怎么去死。 遲寧今天在學校就只有一節課,她重新打扮上漂亮的裙子,難得化全妝、用卷發棒把長發燙成大波浪,可以算得上是煥然一新。 這樣看起來就不像生病的人了。 也不會嚇到別人。 到達校門口的時候,薄知聿說:“我陪你進去?!?/br> 遲寧:“我去上課的?!?/br> “我也是?!?/br> “……” 他是怎么這么理所當然的。 遲寧說:“不用這么緊張吧,哥哥。你提前一個禮拜拿到我的課表,晚上還給輔導員打電話,內容雖然沒聽清,但我又不是猜不到?!?/br> 薄知聿也沒否認:“這不妨礙我陪你上課?!?/br> “情侶老待在一起是很容易膩的?!边t寧笑著說。 “?” 薄知聿偏頭,正打算跟她好好理論一番,僅只是一瞬間,臉頰上落著溫熱。 少女靠過來,輕吻著他。 他對上她的視線,遲寧笑得很甜。 “賄賂你?!?/br> 靜了幾秒,薄知聿慢條斯理地說:“賄賂的條件低了點兒?!?/br> 遲寧耳朵都是紅的,解開副駕駛的安全帶,傾身過去吻他,她本來想親的也就只有臉頰,但過去的時候角度已然變化。 薄知聿往她的方向側了些。 遲寧絲毫沒反應過來,正好吻到他唇邊的位置。 她往后退開,整個人僵硬了半秒。 薄知聿揉了著她的頭發,微揚的語調能聽得出他現在的心情很好,懶洋洋地笑著: “賄賂就賄賂——” “別老想著占哥哥便宜啊?!?/br> “……” 老狐貍。 遲寧在車上跟他鬼扯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得出薄知聿送她進教室,他不進去,但她還是得待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也就是說,他就是打算跟著她。 遲寧感覺這學上的,她還整出自帶保鏢的感覺。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永遠在下一秒,她還沒到教室,就在人來人往的cao場上,系主任和一眾校領導蜂擁而來。 用雄赳赳氣昂昂也不為過。 這瞬間,遲寧忘了自己在哪兒,她只能聽見那群人對她咄咄逼人,仿佛在審判死刑囚犯的語氣。 “遲寧同學,你是不是有嚴重的抑郁癥病歷?” “學校希望你把這份表格填完,或者去南汀第一醫院調出你自己的病歷證明,證明你沒有抑郁癥?!?/br> “根據匿名舉報信的內容來看,如果你有的話,為了你和同學們的身心健康不受影響,學校建議你暫時辦理休學手續?!?/br> “具體的復學時間可以根據你的情況另行安排,到時候不會花費太大精力,只需要你帶著你的痊愈病理報告就可以?!?/br> 信息量好大,如海嘯排山倒海地朝她襲來,一個巨浪便把她偽裝出來的完美打得潰不成軍。 你說這世上的人多奇怪。 南大當初三令五申,甚至是用求著的語氣讓她來貴校就讀,現在用溫柔刀的策略,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她的傷疤,勸她回家讀書。 哦。 不是勸,準確一點,叫做勸退。 遲寧你都混到要被學校勸退啦? 遲寧突然覺得好好笑,她忍著表情,不讓自己笑出聲??蛇@樣的神情太扭曲了,在她的臉上只會讓人覺得滲人。 他們剛才說的什么? 去證明你自己沒病,不然就休學,直到有痊愈證明才能繼續就讀。 她拼了命地往最光明的地方攀爬,狼狽得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整rou,只是想能努力地站在這個世界面前。 可再怎么努力,他們之間總有一道望不到底的深溝,那里黢黑得妖魔橫行,隨時隨地都能讓她摔得粉身碎骨。 她竭力、小心翼翼地夠到邊緣,他們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讓她摔下去了。 她現在的情緒不是悲傷或者憤怒,她根本就不會這兩樣技能。 她無時無刻都沉陷入沼澤里,陰暗的泥濘之下有人在死命地拖拽著她的肢體,她完完全全被泥塑裹挾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