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薄知聿還沉浸在一個人的頭腦風暴里,周圍還零碎有幾個家長上來問,“您能不能分享一下,您家的小孩是怎么教育得能這么優秀的?” 薄知聿扯了扯唇角,也博大精深來一句,“靠三百響禮炮?!?/br> “……” 旁邊的遲寧也挺沒話說的,跟在薄知聿身后,小聲說:“我之前說了,我讀書……還行?!?/br> 這句簡單、低調又樸實無華的還行。 她這可是太行了。 薄知聿抬了抬眼皮,“所以,你不上課是因為都會了?” “嗯,太簡單了?!边t寧補充道,“而且,我本來就保送了。學校老師覺得我在上課壓力太大了,我不來上課他們也挺開心的?!?/br> “……” 薄知聿卡殼,問:“所以你說讀書沒人陪你玩——” 遲寧點點頭,“他們學的好慢?!?/br> “……” 以前薄知聿覺得遲寧就是個看起來很乖的不良少女,結果人家是因為太聰明了閑得像個不良少女。 / 遲寧看薄知聿的表情也能想象到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特別是在這人終于反應過來去學校的榮譽墻看一眼,并且發現整面墻都是她的存在。 很微妙。 微妙到這幾天她都沒看薄知聿提起高考這件事了,為了報答,她也沒跟他提三百響禮炮這件事。 反正也已經換了倆要求了。 遲寧昨晚做完數樹,還按照老朱的吩咐整一份NOI的精選題給今年參加競賽的學生,她到凌晨三四點吃了藥才睡得著。 下午是被疼醒的,小腹像被人拼命拉扯著,額角手心都是冷汗,指甲嵌進手掌里,落下一個又一個的月牙印。 她強撐著精神去洗手間墊了衛生巾,回來險些腿軟跪在地上。 她來薄家的行李里沒有止疼藥,她努力伸手去拿手機,神經似乎全被疼痛統治了。 唾手可得好像成了無法逾越的鴻溝。 平常吃藥的副作用太多,每次來生理期都像是天崩地裂。 薄知聿在門口敲門,“阿寧——” 遲寧喉嚨里發出來的聲音近乎于無。 “阿寧?”薄知聿聽了會屋里的動靜,“哥哥進來了?” 室內景象映入眼簾,少女半蜷縮在地毯上,一只手捂著小腹,細碎的發梢貼著額角,臉色白得像紙。 薄知聿立刻扶起她,“阿寧,哪兒不舒服?” 遲寧下意識攥住他的手,“沒……沒事?!?/br> 她虛弱到說話大半都是氣音。 薄知聿眉心擰成川字,語氣也不自覺嚴肅起來,“這是沒事兒?去醫院?!?/br> 少女大抵是疼到意識模糊,醫院二字卻像是什么膝跳反應的開關,她攥著他的手力道發疼。 “……不去?!?/br> “不去醫院怎么行?”薄知聿感覺額角都在突突地跳,放輕了聲音哄她,“阿寧乖,我們去醫院看看就不會這么難受了?!?/br> 遲寧猛地掙開他的手,音量驟然拔高,“我說了不去!” 她疼得臉色慘白,眼尾全是紅的,偏偏看人的眼神冰冷得像摻雜寒霜,沒有任何的感情。 好像這瞬間的遲寧才是真正的遲寧。 不是那個總掛著小太陽笑容,溫溫柔柔的小姑娘。 是滿身刺,疼到骨子里都不愿意讓人靠近的她。 空氣似乎都停滯住,兩人視線相接。 她這么冷冷地睨著他,他便也這么看著,沒說話。 遲寧知道不該用這個脾氣這么對他,可沉悶煩躁不斷涌上,從她的眼耳口鼻開始淹沒,剝奪完她的理智。 在他們倆之間,一觸即發的不定時炸彈,又何止是薄知聿一個人。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都能想象到這街溜子一臉戾氣得想要掐死人的表情,薄知聿是什么性子的人,走哪兒被人怕到哪兒,怕是這輩子都沒人這么兇過他。 遲寧偏開頭,聲音越發冷硬。 “出去!” 遲寧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一種什么樣的念頭,她甚至真的希望薄知聿能掐死她。 “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滾——” 話音剛落。 鋪天蓋地涌進來一陣清冽的薄荷香,隨之而來的失重感,她陷落個溫熱的懷抱里。 遲寧本能環住他的脖子,男人鋒利的下頜線近在眼前,膚色冷白,眼尾那一點朱砂痣便更顯得多情勾人。 這人…… 突然公主抱干什么。 遲寧以為他不掐死她都是不正常的了,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個動作,慌亂得很,“薄知聿!” 男人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懶散道:“阿寧再亂動,哥哥就扔你下去了?!?/br> “……” 遲寧肚子疼得半死,真感覺自己頭頂就寫著火大幾個字,剛想開口說話,男人散懶的音調在耳畔響起。 “不想去醫院就不去了,但哥哥怕你一個人出事兒,現在去哥哥房間住?!?/br> 靠得太近,單音節的字都像是環繞著的低音炮,緩慢地落到她心底去。 遲寧焦躁的情緒漸漸平和,耳畔貼著的位置是他的心臟。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清晰。 在離易燃易爆的瘋子心臟最近的地方,聽他低聲哄她。 “哥哥照顧你,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