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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瀾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家書店的格子窗里透出暖黃的燈光,像是童話里提到的森林小木屋,充滿了溫馨的感覺。 是嗎?那我可必須得去看看了。他笑道。 等等。韓譯萱扯住他的衣袖,下次再來看好不好? 他看向她,溫柔的雙眸中眼波難定,為什么? 今天不想裝文藝。她眨了眨眼睛。 他失笑,既然如此,那好吧。 她轉移話題,你這個好喝嗎?看了看他手里奶茶杯外貼的標簽,嘴角一撇,略帶嫌棄,芝芝莓莓這名字有夠嗲的。 還是她手里的金色山脈聽上去更像個成年人一點。 還算不錯,你要試試嗎?他將吸管湊到她嘴邊。 這個動作一出,她不由得微微一頓,抬眼看向他。 張瀾西其實有些緊張,微微屏住了呼吸。 但他仍然一動不動地跟她對視。 兩人目光交織,半晌,她低低地笑了一聲,輕松隨意地側過頭,湊到吸管處喝了一口他的奶茶,而后評價道:確實不錯。 多大點事兒,她幾乎都要聽到他的心跳聲了。 真是純情得可愛。 兩人繼續閑逛,毫無意義地消磨著時光。 比起先前的有說有笑,氣氛似乎沉默了些許。 韓譯萱憑直覺感到張瀾西有話要對她說,他大老遠打重慶飛過來,應該不是為了簡簡單單見她一面,陪她磋磨無聊的下班時間的。 看見前面拐角處出現了一間清吧,她開口,我請你喝酒吧。見他面露猶豫之色,她在他張嘴之前搶白道,在重慶的時候都是你請,今天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隨主便,可不要拒絕我哦。 她知道,張瀾西不常喝酒,酒量很一般。 有些東西,喝了酒之后,會比較容易說出口。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張瀾西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點了點頭。 走進清吧,坐在吧臺邊,隨意點了兩杯雞尾酒。 說了些不痛不癢的玩笑話,在杯中的液體快要見底的時候,張瀾西突然沉默下來,微微蹙起眉頭,只一味地盯著她看。 他一言不發,酒吧中朦朧曖昧的藍紫色燈光,變幻不定地流動在他臉龐上,模糊了他原本清晰好看的輪廓線。 見他如此,她也沒有說話,靜靜地與他對視,等著他醞釀出來的話語。 我準備交女朋友了。 張瀾西說完,一口將杯中的酒飲下。 他側過頭,刻意不去看她的反應。 韓譯萱一怔,這話出乎她的意料,她倒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猶豫了會兒,她試探著問:那我應該恭喜你? 他答非所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個女孩子挺好,做幼師的,人很有愛心,是家里人介紹給我的,說我也老大不小,該考慮成家了。 聽了他的話,她胸口微堵,垂下眼簾。 雖然稱不上十二分的難受,但一時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譯萱,你真的很好,很好很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很好,有點語無倫次地繼續道,你看你學歷高,工作好,能力又那么強,到處有你的設計,而且你還這么漂亮,交往的也都是厲害人物。 我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我配不上你。 他終于捋直了自己的舌頭,這句話說得清楚明白。 話已至此,她哪里還能不懂他的意思。 他是喜歡她的。 但他的愛意,不足以支撐他不顧一切,離開熟悉的親朋好友,到一座陌生的城市,面對著種種不可知的變數,從頭拼搏。 而她呢,說實話,她對他也并非不心動。 只是她的淺淺心動,同樣不足以支撐她拋下已有的牢固基業,去他的城市另起爐灶。更何況,一線城市所能提供的平臺機遇,別的地方也未必給得了。 他很好,可從客觀條件來講,他的好,難以填平他們之間的鴻溝。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成年人的世界很現實,情愛在生活所占的比重只有一小點。 誰都不會為了拉住誰的手,而奮不顧身。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誰不是普通人。 韓譯萱笑了笑,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杯沿,隨即也一飲而盡。 你不用安慰我。他低低地苦笑一聲。 確實如此,如果你經歷過也能體會到,面對死亡,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有誰比誰更高貴。她想起先前的經歷,聳了聳肩。 借助酒精,終于將心里話傾倒出來,張瀾西反而輕松了幾分,眉頭的愁郁也隨之漸漸散去。 他抬眼看她,輕聲笑道,話是這么說,可人還活著的時候,不就天然要分三六九等的么。比如說照我看來啊,像你這樣的女人,就應該住別墅,開寶馬,天天喝拉菲。 而他,給不了配得上她的生活。 韓譯萱見他情緒轉佳,也調整好了心情,配合地故作大言不慚,你這么說我倒覺得差了一口氣,我認為我應該住在空間站里,開火箭,天天繞著地球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