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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響,殿門猛給踢開,緊接一大群人涌了進來,有人道:「沒 人!廟主多半為避戰禍,逃走了?!?/br> 小玄同雪妃悄悄望落,見是二十來個手執兵刃的漢子,個個身披盔甲形貌猙 獰,定睛再看,竟都是些虎豹豺狼等精怪。 「你們就不能輕一點,小心冒犯了神明!」忽然響起個嬌辣聲音。 小玄聽著心頭一動,正覺有點耳熟,已見眾妖兩邊讓開,一個妖冶女子裊裊 娜娜走進殿來,赫是婀妍麾下眾妖將其一的采繽紛。 「俺奶奶,只要這破毛神敢露出半個腦袋,老子定把他胡子揪下來!」旁邊 的一個豹子精粗聲粗氣道。 周圍眾妖一陣哄笑。 「那牢子還沒來么?」采繽紛道。 「沒有,這廟里半條人影都無!」有個虎頭怪答。 「竟敢讓姑奶奶等他!」采繽紛哼了聲,一屁股坐到山神前的香案上,還一 靴子踏了上去,膝蓋架著一邊臂膀,一派山大王的架勢。 「一會來了,老子rou死他!」 「那廝就是個草包,連只小蝎子都看不??!」 眾精怪紛紛呼喝。 「那牢子不會失手了吧?」一個山羊精捋須道。 「沒這么不濟吧?宮主說那廝有些手段,頗為了得?!共衫_紛道。 正說間,忽聽外邊有人叫道:「怎么現在才來,快進去,大王正等著吶!」 一個聲音應道:「這不來了嘛!」 小玄微微一怔,心忖:「怎么像是二哥的聲音?」 旋見一個漢子邁過門檻進殿,身材魁梧,腰懸一只大葫蘆,正是阿南。 (第八回)冥殿龍犀 阿南從容走到香案前,笑瞇瞇道:「繽紛姐,俺來了!」 「怎么扮做這副呆樣兒?」采繽紛瞪著他啐。 阿南搖頭一晃,形貌頓變,腦袋已換做了顆巨大的獅子頭,長長的鬃毛披了 一胸,煞是兇猛威武。 「原來這才是二哥的真正面目!」小玄心道。 「這模樣就順眼多了!」采繽紛哼了一聲,道:「說吧,宮主交與你的事情 辦得如何了?」 「俺這幾日皆在暗中察探,走了方圓上百里,已大致摸清了云州兵的部署, 都畫在這上邊?!拱⒛先〕鲆惠S圖卷,拱手奉上。 采繽紛接過圖卷,展開來看,初還面無表情,后漸微微動容。 「云州兵分八營十六寨,各有大將坐鎮,比肩連結,天上還有成千上萬只冥 鴉把守,將墜星嶺圍得水潑不入,連日來皆是白天攻打,夜晚搔擾,皇朝軍疲于 應付,傷亡甚大?!拱⒛系?。 「你居然會畫畫!」采繽紛道。 「如若不然,宮主豈會派俺到這里來?!拱⒛衔⑽⒁恍?,又道:「對了,南 宮陽還在巫后的援助下,組建了一支駮騎兵,雖數目只有近千,但極是兇猛迅捷, 能飛空跨水,只要任何方向上出現異動,都能及時趕到,甚是棘手!」 「原來先前遇見的那些獨角怪物是駮!巫后乃四大魔君其一,比骷髏老怪之 流厲害多了,南宮陽竟能得其相助,難怪我老丈人屢戰不勝!」小玄心中悚然, 他曾聽李夢棠說過,駮乃上古奇獸,除了速度極快,更是兇厲無比,能食虎豹。 「這個用不著你一個小卒子cao心,宮主自有對策!」采繽紛哼了一聲,指著 圖卷問:「這里怎么有片空白?旁邊的四個格子是啥玩意?」 「那片空白防守異常嚴密,俺還沒能摸透,旁邊那四個格子是四座新筑的法 壇?!拱⒛系?。 「法壇?」采繽紛道,「南宮陽為何要在營中筑造法壇?」 「奉天侯身受重傷,已無法指揮,然其三夫人乃那大名鼎鼎的百寶娘娘,在 墜星嶺上以山石布下一座敢當將軍陣,以致云州兵屢攻不下……」阿南道。 「我丈母娘好厲害……」小玄心道,轉目朝雪若瞧去,原本還擔心她被下邊 發覺,卻見她靜如夜花曉露,全無聲息,猛然發現她識得某種內斂之術,鎖閉住 了真靈。 「百寶娘娘乃東方崇恩圣帝門下,奇寶無數,自是了得,然后呢?」采繽紛 道。 「據傳巫后聽到消息,遂遣人前來賜法,讓南宮陽在營中筑造法壇,說是要 喚召太古圣獸,來破百寶娘娘的仙陣?!拱⒛系?。 「召喚圣獸?什么圣獸?」采繽紛道。 「好像叫什么……冥殿龍犀?」阿南摸著下巴道。 「什么?」采繽紛面色微變,冷冷道:「這個定然弄錯了,要不就是假消息! 冥殿龍犀乃是太古魔物,原為巫帝駕前之鎮殿御獸,天地之中統共只有一雄一雌, 公的于玉、巫二帝爭圣之時陣亡,母的身受重傷,亦幾乎斃命,不知逃到哪里去 了,億萬年來不見蹤影,怎么可能召喚得出來!」 阿南長在山中,見識不廣,咂舌道:「原來冥殿龍犀如此厲害!不過這消息 可是俺在云州兵大營中親耳聽見的,南宮陽帳中的幾個巫祭司都說一旦召出圣獸, 墜星嶺即成焦土……」 小玄同雪若聽得心驚,均忖:「這消息假的便罷,倘若是真的,那還了得!」 采繽紛沉吟了片刻,道:「你回去繼續察探,設法搞清楚那 片空白之地的部 署,特別是那四座法壇到底要干什么!」 「婀妍為何派二哥前來察探?難道要來助我老丈人?」小玄悄忖,想起在巨 竹谷中的所見所聞,心中大覺可能。 阿南點頭應了,忍不住問:「不知宮主出來沒有?」 「多事!你小小一個探子,亦敢來問大軍動向!」采繽紛瞪眼道。 阿南哂然一笑,并無窘色。 采繽紛卷起圖卷,收入貼身法囊,道:「地圖繪得不錯,無怪宮主說你有點 本事?!?/br> 「當真?宮主咋說的?」阿南喜形于色。 「干嘛?不告訴你!」采繽紛瞪眼道,「夸一句就沒樣子了?真不是干大事 的料!」 阿南依然滿面歡喜,搓手道:「俺還真不是?!?/br> 采繽紛斥道:「沒出息!」 小玄聽得眉頭直皺,心道:「這妖精牙尖嘴利,對我二哥好生無禮!」 「告訴你罷了!」采繽紛終還是道:「大軍行進不易,宮主同程二公子已于 前夜率軍出谷了,若無意外,估計三、五天便能趕到云州,你抓緊時間,給姑奶 奶弄明白那幾座法壇的底細!」 「即刻去!俺已找到個法子,這回定要潛進去!」阿南胸有成竹道。 「婀妍果然要來!」小玄驚喜交加:「我孤家寡人跑來云州,正愁勢單力薄, 婀妍麾下人強馬壯,更有無數形形色色的機關兵獸,絕對是支強援!」 「那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采繽紛瞪眼道。 「別趕人吶,這就走!俺可是算好時辰的?!拱⒛闲ξ麘?,轉身就出了大 殿。 「那四座法壇甚是緊要,只是我連在哪里都不知道,何不趁此隨二哥一起查 探個明白?」小玄悄忖,想要去追阿南,卻怕給采繽紛發現,難免一通啰嗦,雪 妃也要生疑。 還好采繽紛做事干脆利落,阿南前腳才出,她后腳便跟著離開,騎上馬率眾 妖一陣風走了。 小玄抱雪妃躍下橫梁,飛追出廟,卻哪里還有阿南的蹤影,張望四下,見一 條小路蜿蜒下山,正是墜星嶺方向,遂攬著雪妃沿路疾馳。 「陛下可是想去察探那四座法壇?」雪妃忽問。 「冰雪聰明?!剐⌒?,只覺臂彎中的玉人身輕如燕,帶著她飛奔半點不 費力氣。 地阯發布頁 ④∨④∨④∨.с☉Μ 「這太危險了!」雪妃驚道,雖說皇帝素來行事乖張恣肆,時常令人匪夷所 思,但是孤闖敵營亦太過駭人聽聞了。 「一會你先尋個地方等著,待朕察探個明白,回頭再來接你?!剐⌒?。 「南宮陽營中防備定然十分嚴密,陛下若是有甚閃失……」雪妃急聲勸阻。 「不妨,朕會小心的。倘若那什么召喚圣獸之事屬實,墜星嶺便岌岌可危了!」 小玄道。 「可是陛下乃九五之尊真命天子,何等之尊貴,此事萬萬不可!」雪妃大急, 雖說父母都困在墜星嶺上,可是讓皇帝為此以身涉險,無論如何絕然不妥。 「你不想接爹娘回家了?」小玄笑道。 「陛下……」雪妃心頭一顫,手兒捉緊了他的衣衫,以前都是畏之懼之,從 未有過這一刻般想要靠近貼近。 轉眼已到山下,小路接上了條大道,小玄正要過去,忽見遠處綠光點點,于 黑暗中如鬼火一般,連了長長一串,正幽幽朝這邊飄來,他心中疑訝,望望周圍, 抱起雪妃躍到道旁的一棵大樹上。 過沒一會,綠光漸移漸近,兩人終于看清,卻是一隊車馬,前邊有三、四十 對繡衣女子提著碧蓮燈引路,中間一駕巨輦,由左右兩邊共十六個膀大腰圓的巨 漢扛著,頂上并無華蓋,只有一領幾乎透明的紗帳籠著,內里一姬倚枕斜臥,長 發繚繞身段妖嬈,只因隔著紗帳,面目難以看清。 在這行人的最后,還有一輛巨大的車子,由八匹大馬牽拉著,車廂極大,用 厚幕罩得嚴嚴實實。 荒郊野嶺間忽然出現這一行人馬,煞是怪異,小玄同雪妃屏息瞧著,心里正 猜測廂內藏著什么,猛見有個人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地躺在車廂頂上,頭枕著臂, 手里拎著只大葫蘆,不時飲上一口,不是阿南是誰。 小玄心中一動,貼道雪妃耳邊悄聲道:「你回山神廟里等著,一會我來接你?!?/br> 「不要?!寡┤艏钡?,兩手緊緊地摟抱住他臂膀。 「聽話?!剐⌒崧暫宓?。 「我……」雪若急中生智,道:「妾身一個人在那兒害怕?!?/br> 小玄心忖也是,這一帶到處是云州兵,留她獨自一個終究不太穩妥,又見車 子就要過去,機會稍縱即逝,遂不再遲疑,抱起雪妃從樹上躍出,煙似飄過夜空, 悄無聲息地落在那輛大車廂頂上。 阿南霍然坐起,訝然地盯著他們。 小玄豎指唇前,攜雪妃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跟前,盤膝坐下。 「你來這做什么?」阿南詫色問,聲音壓得極低。 「我也想去瞧瞧那四座法壇?!剐⌒⑿?。 阿南滿腹疑惑,正要再問,猛聞底下一聲咆哮,聲動四野,震得三人魂魄俱 悸。 「戰奴為何嚎叫?是甚驚動它了 ?」前邊有人叫喚,車隊停了下來。 「周圍都瞧瞧!」四下一片人聲。 「還有,廂頂也去查看下!」有人厲喝。 廂頂三人面面相覷,小玄心念電轉,忽啟如意囊,手上多了水藍色的符。 「走!」阿南低聲喚,就要起身。 「別動!」小玄卻道,口中默頌,兩指一彈,手上的符已不見,驟見周圍景 象扭曲,如有一道水波緩緩蕩過,一個水泡狀的奇異物事籠罩住了三人。 幾于同時,前邊綠光閃晃,一個手提碧蓮燈的繡衣女子飛上了廂頂,一雙水 目朝這邊望過來。 雪妃面色蒼白,卻見兩個男人鎮定自若,安坐不動。 繡衣女子一步步朝他們走來,僅從身姿步子來看,修為多半不弱。 雪妃袖口微動,那道暗青色的符再次出現在指間,忽然手背一暖,卻是小玄 握住了她。 繡衣女子抬步走來,雪妃心跳加速,緊緊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兩只靴子……終 于,兩只靴子在快要碰觸著水泡的地方停了下來。 繡衣女子高舉蓮燈照了一圈,喊道:「上邊沒啥東西!」轉身躍下了車廂。 雪若悄吁口氣,心中大感迷惑。 水泡似乎隔絕了一切,非止形影與聲音,甚至連氣息都能遮掩,底下的咆哮 聲漸低漸緩,直至沉寂。 前邊有個女聲道:「啟稟大宮主,周圍都查看了,沒瞧見什么異樣!」 只聽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那蠢物準是又發情了,走吧?!孤曇羝鎷僧惷?, 又如吟似喘,教人聽得心中一蕩。 小玄心頭乍然一酥,腦海里猛然浮現出碧憐憐的身影來,體內深處似有什么 悄然蘇醒,蠢蠢欲動。 車隊重新動了起來,朝前繼續進發。 「好東西,這符叫什么?」阿南悄聲問。 「空空如也?!剐⌒吐暣?,忽爾心神飛越,竟似回到了景致如畫的萬蛛嶺 上,背上的婀妍咬著笑在他耳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