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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無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下,兄妹二人仍然選擇離開,又用近一個月的時間回到冉呂鎮。 這一日,終于踏入熟悉的冉呂鎮,十歌遠遠便掀開簾子,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一顆沉寂已久的心開始澎湃。 熟悉感讓她倍感親切,有一種終于歸家的喜悅。 馬車停在同祊堂門口,無論何時,這里總是門庭若雀。下馬車前,十歌忽然心血來潮戴上帷帽,進了藥堂便自覺排隊。 無需多言,尹暮年已經猜出meimei意圖,只得無奈在旁侯著。待到他們問診時,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十歌壓著嗓子訴說自己病狀,說得有氣無力:“大夫,近些時日我總胸口發悶,食不下咽,甚至呼吸困難?!?/br> 她知道的,這是因義父離開,傷心過度,又時刻記掛哥哥安危所致。 停下來歇口氣后,十歌繼續道:“今日則不然,胸口躍動比往??炝嗽S多,也重了許多。我……”緊張,高興,興奮。 十歌聲音哽咽,帶著不安和彷徨,掩面而泣。然,藏起來的唇角卻偷偷揚起,眼睛透過紗簾向邊上的老者看去。 “聽聞田大夫醫術最為精湛,故遠道而來求醫,不知能否請田大夫親自為小女子看診?”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儼然就是不諳世事的富家千金為求醫不遠千里而來,不惜散財續命。 是頭肥羊??! 田顯最喜碰上這等‘病患’,一下便來了精神,他示意徒弟離開位子,自個兒坐上看診席,面容嚴峻道:“坐過來,手伸出?!?/br> 十歌乖乖坐下,伸手讓其把脈。如此近距離,十歌偷眼觀察田爺爺。幾年下來,他還是這般模樣,這會兒她是真有些鼻酸了。 田顯有模有樣把脈,面容越發嚴肅,卻在心中冷笑:嘖,無病呻吟,欠宰! 很好,丫頭幾年前采的人參有著落了。他的丫頭苦啊,為生活受的累著實不少。哪像貴家千金打小用金貴之物養活,養得金尊玉貴不知人間疾苦。 宰她,不帶商量! “無礙,能治。給你開一貼藥,到前堂取藥去?!?/br> 田顯收回手,開始下方子,一連寫了好些名貴藥材,無外乎是補氣血的藥,女子無病喝著也能養身。 他的丫頭不能白忙活,他的丫頭也該被金尊玉貴的養活,他的丫頭啊……消失得好慘。 不行,多宰她一些,否則意難平! 待田顯停筆,已經寫完滿滿兩張紙的藥名。十歌將它們拿在手中細看,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不再壓著嗓音,道:“原來您的錢都是這么來的??!田爺爺,您不厚道!” 軟軟的一聲田爺爺出口,田顯怔住,忽而站起身死死盯著面前戴著帷帽的女子。 只有他的丫頭才會這般甜膩膩的喊他田爺爺,暖呼呼,撒嬌一般討人喜歡。雖然聲音少了稚氣,可田顯就是能確信,面前的嬌千金便是他的丫頭! 十歌取下帷帽,元雙自覺接過。抬眼向田爺爺看去,不知何時她已經紅了眼眶,卻依然笑得開心,漾起的小梨渦好生醉人。 只聽她又喚一句:“田爺爺?!?/br> 田顯看著這張熟悉嬌顏:哽咽的聲音,睜圓的眼睛帶著水氣,好生好生無辜,委屈的咬著唇兒,要哭不哭的。 他的丫頭已經長大,是個十足招人憐惜的嬌丫頭??! 尹暮年這時上前幾步,面帶微笑,輕喚一聲:“田爺爺?!?/br> 田顯再向他看去:清朗少年溫文爾雅,已是昂藏七尺的男兒,神采英拔,奪人青眼。 沉默了好一會,田顯紅著眼眶盯著二人來回看,忽而大喊:“老婆子,老婆子快來!” 白香芙以為發生何事,急沖沖跑來,正欲詢問,轉眼卻見兩張熟悉面孔,不由怔住,眼中映出二人規矩行禮的身姿,一句‘白大夫’喚回她的心神。 “你……你們……” 卻是說不出其他話來,還是十歌接口:“我們回來了?!?/br> 白香芙聲音有些發顫,她抓著十歌的胳膊,道:“走,我們換個地方?!?/br> 幾人去到二樓接待貴客的雅間,田顯一巴掌下去,吼聲隨之而來:“臭小子,幾年了你自己說!你這死沒良心的,既沒死怎能音信全無!” 這話著實叫兄妹二人怔了一怔,相視一眼,皆有些不明所以。 哪怕從未收到回信,他們仍然堅持每月寄回書信。難道說,田爺爺他們竟一封也未曾收到過? 等不得回應,田顯又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幾年時間倒是混出人樣兒了,說吧,到底怎么回事,當年為何忽然消失不見?這幾年都是怎么過得?” 二人自知沒少叫田爺爺和白大夫cao心,這便將當年之事一五一十道出,包括他們為何忽然回來,以及后頭去皇城的打算。 聽罷,白香芙輕嘆:“難為你們了?!?/br> 縱然受到善待,但終究寄人籬下,哪里比得在自己家中自在。若所有人均善待他們倒還好,關鍵疼惜他們的也就那幾個,其余哪一個皆需提防,這樣的日子能好過到哪兒? “既然回來了,這次便把儀式補上。嗯……就明日吧!” 田顯一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幾人面面相覷,不懂其意。 見得他們這般模樣,田顯瞪圓眼睛,兇巴巴質問:“拜師儀式!怎么,有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