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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瓊回過神,見她有幾分面熟,仔細回憶了下,確是沈擎身邊的丫鬟之后,便冷了面色:“這里是什么地方,沈擎呢,叫他來見我?!痹捴袔е鴰追州p蔑,讓凰兒不由回憶起初次見面時,她倨傲的姿態和沈擎的態度。 這個女人,身份不簡單,而且她很不喜歡沈擎。袖子里藏著的匕首微微發涼,也讓凰兒的腦子轉得更快,沈擎畢竟是個大男人,她一刀下去,未必刺得中要害,還有可能賠上自己。這也是她隨身帶了這么多天,卻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但,眼前這個女人,或許能幫她。 想通了這一層,凰兒的語氣便更加溫和:“姑娘睡了這么久,也該餓了吧。您先更衣,奴婢讓人送些清淡的吃食來,先養著腸胃。侯爺提前說了,這幾日事忙,等得空了,便會來看望姑娘?!彼龑⑹稚系囊路胖链差^。 趙瓊聽了她的話,極淺地笑了一聲。得空了來看她?多么熟悉的語氣,帝王對待嬪妃時,便是這種口吻,帶著顯而易見的高高在上。 沈擎是真把自己當皇帝看了? 只可惜,她趙瓊,做不來一個擠在一堆女人當中,等待著帝王偶爾垂幸的可憐女人。 她不動聲色地問:“我睡了多久了?!?/br> “其實也不算久,兩位相公抬您入府是今兒早上,算來也只是睡了一天而已?!被藘河幸饫瓟n她,說得更是仔細:“今兒是十月廿七?!?/br> “抬我入府?” “是?!被藘郝蕴Я颂а?,“您是放在箱子里,抬進來的?!?/br> 箱子……她記憶中關于箱子的最后印象,無非是那日在佛寺里撞見有人抬著箱子說要準備搬家。原來,是用的這種方式。 看來那兩人必定是早就潛伏在寺里,才能利用這一機會,將她偷運出來。還是她太大意了。以為身在萬佛寺,有長空庇護,就沒有人敢動她。想到長空,她眉梢微微一動,自己突然失蹤,他一定很著急吧。真想看看一直板著張臉,少年老成的僧人著急的模樣,心里的惡劣想法偷偷冒出一個頭,又自動縮回去了。 現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沒有理會一旁的凰兒,繞過屏風,看見墻壁上掛著的那一柄鎮邪寶劍時,才露出幾分笑意。輕輕一縱,便把劍取了下來,拉開,錚亮的劍身滑出劍鞘時還發出一聲悅耳的聲音。 凰兒緊跟著她出來,見她拿著劍,怕她要做傻事,倒真急起來:“姑娘,這可不是鬧著玩得東西,您快放下,小心傷著自己??旆畔掳伞闭f著便要來搶,不是真為了趙瓊的安危,而是怕自己的復仇機會就這么沒了。 趙瓊利落地一拋劍身,從右手換到了左手上,恰好躲過了凰兒來搶的手,動作熟稔,顯然是懂行的。她一挑眉:“門外有幾個人?” 凰兒實話實說:“內院是別院的兩個仆婦看著,外院有好些侍衛,都是侯爺養的府兵?!?/br> 一路問下來,她都太配合了,配合得趙瓊不禁起疑,“你不是沈擎身邊的人嗎?” 凰兒等得便是她這一問! 她立刻跪下來,趴伏下地上,哀聲泣道:“姑娘容稟,我與jiejie原是鞠州人氏,沈擎路過時見jiejie眉眼與姑娘相似,便將我們買了下來??伤麨橹袢展媚镆獊?,生怕姑娘見到jiejie時心生不快,竟、竟……”她說到這里時,已經有些泣不成聲,可jiejie最后的哀容一直在她腦海里回旋,她便壓抑住了傷心,用微微變了調的聲音繼續道:“那畜生竟親手掐死了我jiejie!還以我父兄為要挾,讓我來說服姑娘?!?/br> 她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一個為了銀錢能賣掉自己親生女兒的父親,沈擎以為她真會掛念嗎?若非他們見錢眼開,jiejie又如何枉死他鄉,甚至連個公道都討不回來?!這一樁樁一件件,她都記在心里。他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趙瓊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扯著一條人命,還跟自己有關,訥訥半晌,彎腰扶她起來,歉疚地道:“對不住?!?/br> 凰兒卻搖搖頭:“冤有頭,債有主。我心里清楚,這事跟姑娘無關?!毖矍斑@人不也是被人弄暈了抬進府里的嗎?想也知道,定是不愿,沈擎才不惜用這種方式把她留在身邊。其實她們都是受害者,她自然不會遷怒趙瓊。 她吸了吸鼻子,“只是姑娘若想出府,怕是不太容易?!?/br> 趙瓊握緊了手里的劍,眼神清寒:“不,我改主意了。就這么離開,太便宜沈擎了。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既然沈擎敢做,就理應承擔后果?!?/br> 既然是因她而起,那就由她來為那位姑娘討回公道。 凰兒忍不住又跪下去,感激地對她拜了三拜:“姑娘真是個好人!” “快別多禮了——”趙瓊暗嘆一聲,從前多少人對她跪拜磕頭,她只當做理所應當。但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回首再看,她又憑什么理直氣壯地享受別人的愛戴呢? “你先和我說說,沈擎現在身邊是什么境況?!敝褐?,才能百戰不殆。她斂下心思心思,細細問道。 說來也是命運弄人。從前她身為千嬌萬寵的長公主殿下時,沈擎也不時送些新鮮的東西搏她歡心,只不過這樣的人太多,沈擎也只是滄海一粟,她從來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反倒要倒過來,她去打聽沈擎了,真是……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她拋之腦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