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黎笙看倪漾臉上那點隱晦的表情,心中了然,一帶而過地笑說:“不好奇我和陸司敬的關系么?” “什么?”倪漾意外她會這么明亮提及。 畢竟她和陸司敬,八竿子打不著...... 黎笙后靠在梳妝臺,背影在暗處勾出一弧陰翳,淡道:“三年前,我落魄去你家找你的那晚,是我逃婚了,陸家人,不過對象不是陸司敬?!?/br> 誰都該為年輕氣盛付出點代價,只是黎笙沒想,倪漾會成為她代價里的一部分,倪漾當時會出事也是她沒處理好的連及。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對她有愧疚。 黎笙以為倪漾會訝異到追問她原因,但倪漾只是靠在椅背上,慢慢喝著咖啡,安靜聽完,輕點了下頭,沒再多問她私事。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愿意被別人無關己事地撕開傷疤。 一時的沉默,誰都沒說話。 她倆對視了一眼,很莫名的,同一時刻,卻都心有靈犀地笑了。 聊到最后,倪漾別的話沒記住,唯獨記住了黎笙無意提的那句—— “陸司敬生來是陸家人,但論本質,他是最不合格的陸家人?!?/br> 什么叫最不合格的陸家人? 倪漾終是沒懂這是什么意思,只是因黎笙剛才的一席話,想到兩年前她一夜成眾矢之的的噩夢,鋪天蓋地的惡評和隨之而至的封殺。 黎笙這三年明顯要比她境況更難熬。 她是怎么熬過來的,才能做到這么意氣風發? 這題,倪漾找不到答案。 當晚,倪漾出發參加黎笙的接風宴前,覃靚叮囑她一定要少喝點酒,別逞能。 其實覃靚是幫倪漾練過酒量的,誰知道就兩年不喝,她那酒量能差勁得這么離譜?兩天前之所以能撐過去,是多虧了事先吃下去的解酒丸,回去還是吐了。 吐倒不要緊,只是倪漾還會......發酒瘋。 抵達不久后,觥籌交錯的場合便來了氛圍。 一來一往的歡笑已經壓過了滿室彌漫的熱意,倪漾跟著黎笙和不少人打了招呼,但終究不擅長游走于這類場合。 倪漾想躲,但喝酒不經幾巡就升了點醉意。 中途,還碰到了個以前合作過的編劇,倪漾這邊聊上,黎笙那邊正和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對話,便任由倪漾對付。 誰知,等到黎笙再回頭看倪漾,她已經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抓著自己裙擺邊緣的花繡裝飾,頭微微垂著,長卷的頭發挽成知性風的發髻,露出飽滿額頭,眼睫在光影下隨呼吸輕輕顫抖,不透光,肌膚卻完全的白里透紅惹人憐惜的靚麗風姿。 一個人,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坐在光線都寥落的角落。 黎笙突然右眼皮狠狠跳了下。 她避開上前來交流的業內好友,快步朝倪漾所在的位置走去。 就近了,才驚訝,她讓她舒適著來,她居然喝了這么多酒? 幸好黎笙在樓上訂了休息的幾間房,她和一眾打了招呼,就帶著倪漾上樓。 電梯向上運行的中途,頂燈熾色敞亮,黎笙看了眼手表,這陸司敬又是怎么回事兒?今天說要合作的人都到了,他還不來? 該不會還在和白天那個美女幽會吧? 黎笙真就信了他所謂在外名聲的靠譜。 一直到把倪漾在房間安頓好,黎笙檢查好門窗,確保安全,才接通樓下助理的電話,轉身趕緊下樓。 在經過隔壁的時候,黎笙下意識停了下。 她記得自己是有給陸司敬發過休息房間的密碼鎖的吧,會不會已經來了? 但沒等她去敲一下門,助理的催促又來了。 黎笙一時頭疼,心想陸司敬是有分寸的人,自然到點就會出現。她只好就要緊事先做,快步往電梯口走去。 殊不知,沒過多久,倪漾就在混沌意識下只覺口干,她難受地掀開被子,踉蹌往床下走...... 而另一側的休息房間。 水晶燈的綺麗照透男人冷漠的神色,卻沒照明眼底的晦暗。 他右手系著襯衫領口的紐扣,左手還接著親哥陸霆西的電話,面無表情地一路往陽臺方向走。 話里是似笑非笑的哂意:“今晚不是你的主場,你來,是想制造什么話題?” 不知那頭說了什么,陸司敬沒反駁,只是隨手拿起旁邊放在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任由臉色一點點地繃緊。 似乎氛圍到了僵持,該有一方先掛斷電話。 陸司敬卻突然聽到左側陽臺玻璃上“砰”的一聲響。 他聞聲轉頭,情緒不耐地皺起眉,神色沒有絲毫放松,又是“砰”的一聲,只見倪漾同樣皺著眉,白皙又透緋紅的臉蛋猛地一下撞在了玻璃上。 而她那雙媚感到能勾人的眼睛,這會兒,已然吃痛到蒙了水霧,迷醉到只直勾勾地盯著他手里的水杯看。 陸司敬頓了幾秒,直接掛斷電話,轉過身,漫不經意地看著眼前和白天那個防備疏離感極強截然相反氣質的女人。 她沒和他對視,但模樣早是前所未有的乖。 似是添了幾分玩味,陸司敬拿起水杯又喝了口水,倪漾還真就盯著他的杯子,而后是上下微滾的喉結,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一排就四間房,偏偏陽臺還都連在一起,用擋風的立面玻璃相隔,獨特設計以至于只要兩邊同時開鎖,就又是一條通行的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