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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能喝退他,卻不想耳邊一聲帶了怒意的輕笑后,她整個人被高高抱起,那人涉水近岸,一下將她壓坐在了碧玉池的石階上。 坐在最尾的石階上,除了雙腿還浸在溫熱池水中,上半身盡數離了水,暴露在一室寒蕭中。 這樣的姿勢讓提耶兩手都騰了出來,似是怕她著冷,又似是發泄著什么,他上前將人緊緊攬抱入懷,雙臂交疊著,不留一絲縫隙。 手上是極盡溫柔強勢,說出口的話卻是連他自己都驚異的語調:“若是換了旁人,此刻又如何容你這般說話。公主無情至斯,就不問問那孩子哭鬧可有,吃喝可安?” 衣衫單薄透水后便更是無所掩藏,江小蠻冷得發抖,卻依然奮力掙動著,面寒如霜:“江都王崔昊是我叔祖,寧兒亦是崔家后人,算起來,遍菖都的能工巧匠,貴戚王侯,此刻在你那汗王的眼里,都比不上我二人吧?!?/br> 違心承認了這一段婚事,其實江小蠻心里清楚,涼國同西北諸部實力懸殊異常,闊延孜汗心狠手辣,會將自己丟給最不弒殺的提耶,其實也正說明了她母族的分量。 寧兒若是她的親生女,左不過被擄后哭鬧饑寒,性命之憂是絕不會有的。 然而這話聽在提耶耳里,卻是另一番滋味。三年前,他本欲在軍情間隙潛回菖都一趟,可就在快要入城時,得知了大婚的消息。正當錯愕疑惑之際,新認回的小妹薩阿妲蒂,也就是先前于馮府假死的鄔月蟬,自述同公主相伴長大,她就是個好玩愛忘的性子,大婚之事絕假不了的。 “‘惜別卿未婚,兒女忽成行’?!碧嵋畷呵彝碎_了些,笑意裹挾下的是連他自己也難以自制的不愉怒氣,他翻過她細弱不堪的左臂,極為輕易得褪下一只蓮花浮紋的銀鐲子,“可是營中副將未必知曉那孩子的金貴,舐犢情深,公主還是該擔心她的安危的?!?/br> 翻來覆去地摩挲著那蔥白指節,這一句竟是明顯惡意的威脅了。 “你!……你是何意……”江小蠻詫異地回頭去看他,在那雙熟悉的碧眸里,瞧見了自個兒驚駭凌亂的神色。 像一只任人魚rou的小獸,此刻她面頰蒼白,鬢發濕透著散落開,貼著難掩身姿的蠶絲睡衫。瘦骨一把,周身的線條卻是比三年前要玲瓏許多。 這副模樣,實在是能激起人凌/虐的心思,惑人入骨。 就在愣神羞憤間,檀口再一次被人噙了,這一回,是潑天的風雨侵襲,再沒留一絲憐惜了。 除了最初的兩下水花疊起,江小蠻踢打拍推的力道很快也被制住,兩廂角力下,不消片刻,她就只能被人雙手交握著按了,仰著腦袋,連換氣的權力都喪失了,只能在半離半分的檔口,拼了命得喘上數下。 動作間,不知怎么的,她被抱去了最上一層石階,成了雙腿分作兩側的姿勢。而那個吻愈發變了味道,竟是放開了她唇畔,開始朝下游移。 當蠶絲衫的交領處猛然暴露在涼冷空中時,她終是忍不得大哭了起來。 然而總還是存了分傲骨,說是大哭,卻只是無聲落淚,她顫著身子,冷眼瞧著眼前男子情動模樣,剎那間,死念萌生復又看懂了什么,只是闔眸放任他動作。 有微咸的水澤落在舌下,察覺到她的異處,提耶大口喘息著,抬眼去瞧她。 但見一張臉上早已哭得斑駁白紅,卻最是無聲的,惹得他心口處被針扎了似得疼起來。 不論身體里的異動叫囂到了怎樣炙熱的程度,提耶也只能勉力壓著,拉開了些距離。 帶了欲念的不穩氣息里,他想要開口安撫,在目光觸及她頸側一塌糊涂的吻痕后,卻是兀自后悔,一時語塞。 “那孩子叫馮寧,是我親自抱出宮的?!彼粑环€,眸中卻已然恢復了清明,“你但可安心,也不必對汗王說起她?!?/br> 耳邊泣音漸響,還不待提耶去哄,卻有一雙冰寒的小手輕輕撫上了他面頰。 “法師……浮提耶沙……”江小蠻杏眸帶淚,就像是從前一樣,卻是哭著戳了戳他的臉,又一點點順著他毛糙的鬢角往下,在指尖觸到他耳后褐卷的發辮時,一笑悲絕凄然,“怎么,逼死了父皇,到這地步,卻是下不了手?” 說到殉國的景明帝,男人深刻碧眸更清醒了一層,卻只是始終安然靜默地看著她,好像要用這堅毅目光去拂拭她心中傷痛,卻又是毫無悔色的。 到底是相知相交一段,此刻水波平息,二人終是不再回避,逡巡目光有如實質得在空中交匯。 不過是凝神相望,便能讀懂對方的心思。 看清了那雙眼底的悲憫含情,江小蠻在三年的徘徊自傷后,終是不得不面對這個遲來的真相——原來這個生死苦海皆無懼的僧伽,那時候是真的對自己動過心的,那句‘偕老陪伴’的話,并非是他隨口搪塞的。 蛾眉深蹙,她喃喃地念了句:“既已是回不了頭,自當改為善緣,愛重公主,偕老陪伴?!?/br> 提耶垂首摩挲著銀鐲上的蓮花紋,慨然靜聽。 復述完了,就聽女孩兒嗓音一轉,透著刻骨的厭毒道:“滅國弒親之仇,才是真正回不來頭了。天一亮,我就會穿上罪奴的衣服,或許還會枷鎖附身,踏著被你們攻破的方向,引著臣民西行降敵??礃幼?,西域各部尤其是你朅末極不喜漢人,也不知到時,汗王又會如何處置折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