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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則更是有苦說不出,早知道這人不是個省油的燈,從前就已經是兩看相厭了,如今還得對她笑臉相迎,這樣的人也配?丈夫生死不知呢,自己就撿了個高枝走了。當然了南詔國那種邊陲小國在皇后眼里算不得高枝,但這番惡心也是夠人看的。 兩人夾槍帶棒地說一會話,皇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勵她一句,這也算是走完了過場。當然進宮里來竟見了這一場好戲,也算是個額外的收獲了。不過這是早料想到的事,許忘憂真以為自己算無遺策嗎?還是真以為自己當得起這份榮耀? 當今不是雍王。不是誰都會對她一往情深的,究竟是靠著里子活還是靠著面子活,這個主次,她沒搞明白。 后頭的事還是看薄子吧,反正南詔山高水遠的,路上無聊,她總得給自己找找戲看。 皇城還是那個皇城,這權柄極盛之處幾百年來都未曾有過改變。 她未入紅塵之前,因為一些人一些事,一直困于蒼穹之藍,沒有機會去見世間景色。后來在清羽的指引下,她成了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孩,入了宮,見了王。 九重宮闕困她一生,她那一生什么都有了,但回頭去看的時候,其實兩手空空,卻是什么都沒有。連看皇城之外景色的機會都少得可憐,如今倒是全了心愿,她本就長于天地之間,對自然有著天生的向往。 九月暮秋,清晨已有落霜。南詔國國主為南詔國儲君求娶大合京城楚氏嫡長孫女,大合天子允之,冊楚氏女為靖和郡主,靖和郡主由大合京中禁衛軍護送,于九月初一啟程前往南詔國。 楚家亦有家將送嫁,楚夫人淚沾衣襟,蒼葭心中全無悲傷,卻也不得不陪著她好好地哭了一場。還是楚大人怕耽誤吉時,硬著頭皮做了個惡人將這娘倆分開。 皇家亦有表示。三皇子妃因之前的事小病一番,但皇家現在就這一個兒媳婦了,宮里娘娘們若是出面,難免顯得抬舉太過,無論大合如今是否是內外交困,但總歸還是個上國。于是依舊令三皇子妃過來送嫁,三皇子妃得了這個差事后,三皇子連日的陰沉情緒方好些。這些日子,凌昭儀在宮里接連受了陛下幾次訓斥,連帶著三皇子在御前也艱難,三皇子妃心有余悸,忖著丈夫的脾氣,卻不敢多話。 但關于瑤夫人的流言還是隱隱綽綽地在宮里傳開了。 如今故人相見,三皇子妃的心情復雜極了。只是此時人多眼雜的,三皇子妃也難對靖和郡主說什么,不過看向她的目光到底復雜。 蒼葭聞弦音而知雅意,她和三皇子妃沒什么妯娌情,但也不曾交惡,細論起來也曾合作愉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蒼葭不介意在離京之前再送三皇子妃一份大禮。 于是含笑,話落在三皇子妃耳邊,風一吹就散了。 初聽悚然,再聽愉悅。 “瑤夫人,不能生。三皇子妃好自為之?!?/br> 三皇子妃回過神來時蒼葭已是離她三尺有余,她正要登車,仿佛感受到三皇子妃的目光似的,蒼葭側頭對她一笑。 今靖和郡主、前雍王妃有一張嫻雅的臉。她臉微方,眼上揚,尖尖的下頜和如雪的肌膚都令她看上去如同一只賢惠的狐貍。 與三皇子妃這樣的國色相比,靖和郡主實屬第二眼美人,越看越覺有味道。不過三皇子妃此時感受到的并非靖和郡主那耐人尋味的美,而是她的狠。 從三皇子妃親眼目睹瑤夫人真容的那一刻起,三皇子妃便徹底對靖和郡主另眼相看起來。 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但總覺得自己這位前妯娌,當真是好手段。 得了蒼葭所賣的這么個大禮,三皇子妃便不能裝作一無所覺,于是遙對她點頭致敬,兩人目光相撞,皆有柔色。 鑼鼓開道,蒼葭登上馬車,車輪在官道上留下一道道車轍,一路往南開去。 —— 南詔國。 白澤得了大合朝廷賜婚的旨意時,正吊兒郎當地坐在書房里,摸著下巴想壞主意。后得了好消息,得償所愿的挾著劍跑到院子里去,高興地舞了好幾個劍花,等他父皇來時才停下。 南詔國的國君覬覦峪口礦產有些年頭了,峪口地處南詔和南越交界,那里產金礦,饞人的很。 如今大合已經同意了南詔國儲君和大合貴女的婚事,既然兒子滿足了,那也該輪到老子了。 于是抓起兒子議起兵事來。白澤心里全都是和蒼葭的婚事,此時哪有心同父親議事,偏他爹不肯放過他,只好打起精神來對應,想著想著,又說:“峪口必然是要拿下,現在南越空虛的很,打也好打。除此之外,咱們也得給大合送份大禮?!?/br> 國主知道兒子一向足智多謀,側過頭看了這個站沒站樣坐沒坐樣的兒子一眼。只見他皓齒一笑,意氣風發極了。 “大合的皇子不是還在南越做客嗎?阿爸,咱們得把他救出來,唔,就用這個名義向南越發兵,直接平了它們占了礦,神不知鬼不覺的?!?/br> 國主覺得以請大合皇子還朝的出兵理由很好,于是吩咐兒子:“去叫平章事和大軍將過來?!?/br> 白澤在他父親跟前一向肆無忌憚,聽了這話,懶洋洋地站起來,卻對國主道:“出兵可以,不能耽誤我洞房?!?/br> 國主笑啐他,只喊他快滾。 行路兩月有余,大合的隊伍終于到了南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