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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云錦樂”:“少主,不若我們出去吧?” “云錦樂”思慮半響,看向楚明霏:“你去請沈仙君進來商議,只準他一個人進來?!?/br> 楚明霏本就只想測試緣生花是否成功種下,聞言自然沒有異議,撕了幻象符,請沈星漓進來。 門外烏泱泱沾了一堆宗門弟子。 沈星漓內傷未愈,臉色有些蒼白,一襲白色的斷云山弟子服更襯得他如同一張薄紙。 他看向“云錦樂”,點了下頭:“云少主?!?/br> “云錦樂”先是警惕,把“晏離闕”往后拉了拉,而后眸光迷茫一瞬,再看向沈星漓時面色已變得柔和。 楚明霏心中一喜,看來緣生花生效了。 沈星漓道:“云少主,狐妖傷人一事非同小可,我想問你,這幾日是否一直同他在一處?” “云錦樂”語氣溫和:“我們一直在一起?!?/br> 沈星漓一愣。 自從第一次見面,云錦樂對他的態度便是防備警惕,何時像今天這般如此和顏悅色過。 他壓下心中的異樣感,繼續問:“那為何不出來解釋清楚,反而要躲起來?” “云錦樂”垂下眼:“在那樣的情況下,如何解釋得清?” 沈星漓沉默片刻:“若人真是晏離闕所傷,希望云少主不要包庇他。若不是,我會還他一個公道?!?/br> 不管怎么說,云錦樂終究救過他,若非萬不得已,他不想和她動手。 “云錦樂”點點頭。 “讓開!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 殿外忽然傳來喧鬧聲,桑蘿推開斷云山弟子,提著劍氣沖沖地走進來。 見到“晏離闕”,她連沈星漓也不顧了,一劍刺過去。 “晏離闕”倉皇躲避,手臂上被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 桑蘿不依不饒,攻勢愈發兇猛。 眨眼間,兩人已越過書架,來到鏡子前。 沈星漓意圖阻止:“桑少主——” 桑蘿一劍斬下,“晏離闕”側身躲她,滴血的手無意中按在了鏡子上。 鮮血在鏡面上蜿蜒而下,鏡子上忽然涌出無數黑霧,尖叫聲刺人耳膜。 云錦樂忽覺不妙。 下一瞬,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黑霧纏上她,世界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滴答。 滴答。 云錦樂聽到水滴墜落的清脆聲響。 她站在一片虛無的黑色空間里,足尖與地面相接的地方,漣漪一圈接一圈蕩開。 在她身前,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純黑的鏡面,金色的扶?;ㄨ傔?,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縈繞在鏡子四周。 滴答。 滴水聲仍在繼續。 一道沙啞粗粒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你想知道,自己內心最恐懼的是什么嗎?” 云錦樂搖頭。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然而對方并不想給她拒絕的機會,純黑的鏡面上擴開一圈圈的漣漪。 云錦樂不由自主地朝著鏡子走過去。 眼前景物倏忽變幻。 四周都是斷壁殘垣,她站在一座燒焦的建筑前,門匾歪歪斜斜地吊在門框上,隱約可見匾上金漆脫落的字——流。 流霞殿。 云錦樂倏然握緊雙手。 前世流霞殿被妖族攻破,族人悉數戰死,這的確是她內心最恐懼的事情。 片刻后,她看到另一個自己踉踉蹌蹌地跑過來,一路往島內走去。 建筑都化作廢墟,地上躺著燒焦的看不清面目的尸體,桃林也在火海中付之一炬,很荒涼。 “她”跪坐在地,淚水大顆大顆往下落。 云錦樂走上前,伸出手,手掌從另一個自己身上穿了過去。 她忽然就知道了這面鏡子是何物。 婆娑鏡。 典籍上記載,婆娑鏡有兩面,正面可以看到世間萬物,反面則會看到自己內心最恐懼的事物。 想來是螣蛇族的血觸發了鏡子的反面。 地上的“她”仍舊啜泣著,云錦樂不忍再看,移開目光。 燒焦的建筑廢墟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是妖君晏離闕。 他站在廢墟上,遙遙看著跪坐在地的“她”。 應是用了隱匿身形的法術,來往的斷云山弟子全都看不見他,只是手足無措地站在云錦樂身側。 謝斂一路小跑著過來,看著“她”,欲言又止。 過了半響,他才輕聲道:“嫂嫂,師兄中了寒毒,醫修說——” 后半句話他沒有說,而是抿緊嘴唇,面露不忍。 聽見寒毒二字,“她”顧不得哭,胡亂擦了擦眼淚站起身,焦急吩咐謝斂:“帶我去找他?!?/br> 云錦樂在旁看著,忽然覺得很可笑。 那時候她如此迫切地想救沈星漓,一定想不到,日后會死在他劍下。 被困三年,眾叛親離,說不怨,是假的。 從前她覺得,既然已經重來一次,便不該將前世的恩怨加諸在這一世的沈星漓身上,所以在鮫人族,頂著長羨島少主的責任,她跑回去救他。 可是如今再回顧曾經發生的事,她又無法抑制地,開始怨恨他。 謝斂帶著“她”去找沈星漓,斷云山弟子也陸續離開。 空蕩蕩的廢墟上,燒焦的桃樹孤獨地立著,上面還綴著一個燒了一半的小木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