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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蛋糕?” 或許是她的再三強調引起了景廷的好奇,男人邁步走了過來,饒有興致地俯下身“我看看?!?/br> 江一南頓時一驚:“就是一個普通蛋糕你……” “哥哥你看!是不是很厲害!” 不大不小的屏幕上,開的是1080P超清畫質。 女生長發盤起,對著鏡頭微微彎了唇:“看,這就是秋宿宮?!?/br> 景廷怔了怔,忽然捂住了胸口處。 是久違的刺痛。 第二十八章 炸活魚。 “滴——” 刺耳的摩擦聲在耳畔響起,仿佛要劃破人的心臟一般,一下就讓周與然從夢中驚醒。 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尚還模糊的視線落在前方的聲源處,才發現是劇組里有人把收音的機器給摔了。 負責機器的場記組長恨鐵不成鋼地教訓著肇事者,一口一個“傻逼”、“沒腦子”,措辭和語氣聽上去都非常得不客氣。 不過這是劇組的常態,或許是因為天天晝夜顛倒,一趕起進度來就三十幾個小時不能合眼,大家脾氣都不是很好,每天去看垃圾箱,都能看見成堆的煙頭。 也難怪那么多形象良好的明星被拍到抽煙而惹出非議,估計也是被環境所影響,逐漸習慣了用這種方式緩解壓力。 幸好原身不抽煙,還保留了一個健康的肺。 周與然漫不經心地想著,一邊收回目光,輕輕呼出一口氣。 晚秋的風從四面八方肆無忌憚掃來,鉆入毯子的縫隙,帶來讓人瑟縮的寒意。 她驚起一手臂的雞皮疙瘩,竟下意識蜷縮起來——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周與然心里很清楚,這不是因為那道刺耳的噪音,也不是因為場記大哥的罵聲。 而是因為剛才做的夢。 …… 周與然其實已經很久沒夢到過那些畫面了。 久到以為自己早已忘卻,因為再世重生,而把那些痛苦的前塵往事都徹底拋在腦后。 然而此時真正回憶起來,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記得。 連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條巷子,是一條鋪了整潔青石磚的富貴巷。 哪怕是在落雪的冬天,也有無數枝葉越過墻頭,為這白皚皚的塵世帶來幾分生氣。 她記得自己就跪在一攬長長的杏枝下,身上裹了件七零八碎的粗衣,為了保暖,還往衣服里塞了許多稻草。 五歲左右的孩童,頂著瘦弱蠟黃的臉,身上卻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詭異而骯臟。 不過不要緊,畢竟那時候,她還是一個食不果腹的乞兒,誰又會關心一個乞兒穿的衣裳得體不得體呢? 就連這條巷子,也是她偷偷溜進來的。 她天真地覺得,富貴巷里住著的都是富人,在這里乞討,收獲應該會大許多。 ……然而沒有。 她跪了半天,端碗的手都凍僵了,還是沒能獲得一個銅板。 直到耳畔傳來馬車滾過青石磚的吱呀聲,她才恍然大悟:是了,天寒地凍的日子,富人們都是不愛出門的。就算出門,也要坐馬車出行呢。 可是,再這樣下去,她估計就要餓死了。 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勇氣,她奮力地撲到了馬車前,哀求道:“大人,您就發發善心吧,給小子一口飯的活路吧,大人……” 五歲孩童的乞討聲稚嫩又成熟,回蕩在這條寂靜寬敞的街巷內,是那樣清晰、刺耳。 馬夫一鞭子就甩了過來,厭惡地呵斥道:“什么臟玩意兒,滾遠點!” 周與然已經忘了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覺。 她只記得那種刺骨的寒涼,那種灼心的饑餓。還有絕望。 她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吧…… “停車?!?/br> ——打斷馬車行駛聲的,是一把細細的嗓子。 沒有女人那般柔軟,又沒有男人那般粗朗。 而后馬車的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陰柔的白面兒。 對方瞇著眼看著她,眼神直白而鋒利,就像在打量一件貨物。 “原來是個女娃娃” 他笑了笑,說:“既然如此,小丫頭,我給你吃穿,你要不要跟我走?” 就是這個聲音。 就是這個聲音,如鬼魅一般,就這么伴隨了她十幾年。 從五歲到十七歲,一天都未曾歇止。 她曾無數次想過,或許,當年直接死在那條寒冷的雪街上,會更好。 …… - 上輩子,周與然是十七歲才入的宮。 但實際上,早在入宮以前,她就已經對那座巨大的皇城熟悉無比了。 她知道承華宮的地下有幾條暗道,知道掖庭又有幾支內線。 她知道在后宮中,要怎么樣暗殺一位宮女才最有效,也知道宮妃初懷的胎兒,要如何打掉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這些知識,她被教導了整整十二年。 世人皆知,潮海酒樓的老板,是全揚州最了不得的大廚。卻極少有人知道,他還是中宮大太監的親弟弟,是死士組織的二頭目。 而作為“親孫女”的她,當然也繼承了他的衣缽——在學會握鍋鏟之前,先學會的,是握匕首。 “……然姐,然姐?” 一雙手握著暖寶寶的手在面前晃了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