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罪狀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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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苯蹜醒笱蟮卣f道,“我替你數?!?/br> 臥室里安靜了一秒,下一瞬,楊時嶼猛地用膝蓋跪上床,動作迅速得像是出動捕獵的獵豹一般,一手按住靳舟的身子,一手扒下才穿好的外褲。 半邊屁股蛋子瞬間露了出來,靳舟趕緊拉住褲子,忍著腰臀的酸疼,抬腳踹向楊時嶼的側腹。 楊時嶼應是沒想到靳舟被他蹂躪了一夜,還有精力跟他打架,他一個不注意,被靳舟的腳丫踹到了床下。 “你以為我好欺負是嗎?”靳舟來了勁,“昨天我那是讓你,下次屁股開花的還不知道誰?!?/br> 楊時嶼沒有接話,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解掉了腰上的圍裙。 他的表情波瀾不驚,絲毫不見生氣之色,然而他的下一個動作卻是—— 摘掉了鼻梁上的金框眼鏡。 眼鏡被規整地放到床頭柜上,一切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回想到昨夜楊時嶼眼里的瘋狂,靳舟突然有些心虛,慫慫地咽了咽口水:“我錯了老婆,我、我現在就起床?!?/br> 認錯也不能毫無尊嚴地認錯,嘴上的便宜還是得占,老婆的稱呼堅決不能改。 吃過午飯后,靳舟跟條咸魚似的,癱在沙發上消食。 以往兩人都分工明確,做飯的做飯,洗碗的洗碗,但今天情況特殊,楊時嶼主動攬下了所有家務。 沒過一會兒,楊時嶼擦干手上的水漬,從廚房走了出來,問靳舟道:“視頻什么時候給我看?” “嗯?”靳舟裝傻,“什么視頻?” 楊時嶼耐著性子道:“酒會的視頻?!?/br> 靳舟道:“我答應給你看了嗎?” 說到這事就來氣。 靳舟明明說的是求他就給看,結果楊時嶼倒好,求是求了,但卻是一邊求,一邊折磨他,靳舟簡直想敲開楊時嶼的腦袋看看,這人怎么會這么禽獸? “靳舟?!睏顣r嶼的語調沉了幾分,“不要拿這事跟我斗氣?!?/br> 靳舟知道事關重要,不是早飯吃面還是喝粥這種小問題。但楊時嶼也不想想,誰讓他把靳舟欺負得那么厲害? 床上跟老母豬戴胸罩似的,一套又一套,比靳舟還流氓。到床下就知道講道理了,哪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我斗什么氣?”靳舟愛答不理地說道,“我就沒答應要給你看?!?/br> 楊時嶼沉默地看了靳舟一陣,最后還是沒脾氣地呼出一口氣,來到靳舟身旁坐下:“舟舟?!?/br> 低沉的嗓音直擊靳舟的耳膜,寵溺的稱呼差點沒讓他膝蓋發軟,直接對楊時嶼投降。 “昨晚是我不好,”楊時嶼握住靳舟的手背,“我跟你道歉?!?/br> 掌心的溫柔通過肌膚傳來,靳舟怕自己太快妥協,嗖地抽回手道:“說話就說話,不準碰我?!?/br> “好?!睏顣r嶼輕聲道,“以后你不同意我都不碰你?!?/br> 這……靳舟覺得不妥。 其實他還挺享受楊時嶼那么粗暴地征服他。 特別是他說不要的時候,其實是希望楊時嶼更加用力地蹂躪他。 思緒在這里驟然停住,靳舟猛然意識到他還真是個矛盾的人。 楊時嶼欺負他,他不爽;楊時嶼不欺負他,他更不爽。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苯蹌e過臉去,神色不自然地說道。 “那你怎么才能不生氣?”楊時嶼問。 “我——”也沒那么難哄。 話還沒說完,靳舟的手機忽地響起,打斷了他無意識的撒嬌。 “什么?”靳舟愣愣地站起身,“什么時候的事?” 半晌后,他掛掉電話,對楊時嶼道:“我兄弟的媽走了,我過去一趟?!?/br> 虎子沒有爸爸,mama又腎臟不好,動不動就住院。 當年虎子蹲局子那會兒,靳舟還經常去醫院照顧她。 所有人都知道虎子媽可能撐不了幾年,但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靳舟多少還是會有些感慨。 簡易的靈堂就搭在虎子家里,一張黑白照,幾盤供品,再無其他繁瑣的東西。 幾十平方的小房子容納不下太多人,許多兄弟上完香后只得離開,為后面來的人騰出空間。 而靳舟和虎子親近,上過香后便直接留了下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不用太難過?!?/br> 狹小的樓道里,靳舟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安慰道:“雖然阿姨走了,但還有兄弟們陪著你?!?/br> “謝謝靳哥?!被⒆哟怪X袋,臉上沒有太多情緒,“我現在還好?!?/br> 靳舟很理解虎子的心情,畢竟他也經歷過這種事,而且他的經歷比虎子還要慘上許多。 他知道虎子之所以覺得“還好”,是因為現在身邊有許多人,手上又有許多事要做,可以分散注意力。 然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虎子一定不可能覺得還好。 “你現在需要把所有手續都收好,包括死亡證明、親屬證明等等?!卑参康脑捳f幾句就夠,重要的還是告訴虎子接下來該做的事,靳舟掰著指頭細數道,“房子過戶需要公證,阿姨的退休金還有多少?取的話也有些麻煩,你可以委托我幫你辦,還有銀行銷戶——” “靳哥,靳哥?!被⒆犹执驍嗔私厶咸喜唤^的囑咐,“你就放心吧,不用麻煩你?!?/br> “你自己能辦好嗎?”靳舟自然不放心,“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就是你親大哥?!?/br> “真的沒事,靳哥?!被⒆佑孟掳椭噶酥肝葑永锏娜?,“我親戚會幫我辦好?!?/br> “你……”靳舟動了動嘴唇,“還有親戚???” “那當然?!被⒆诱f道,“我媽那邊有好幾個兄弟姊妹?!?/br> 靳舟朝屋里看了看,的確有許多他不認識的面孔。他心情微妙地收回視線,對虎子說道:“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不要跟我客氣?!?/br> 結果靳舟還是和其他兄弟一樣,上過香后就離開了虎子家。 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靳舟無聊地想著,虎子家里那么多親戚,或許排十多個人,都排不到他去管虎子家的私事。 哪怕虎子沒什么親戚,她的mama還有自己的朋友,跟虎子的朋友比起來,自然是人家長輩更有發言權。 這么算起來,或許排二三十個人,都輪不到靳舟多管閑事。 熱臉貼了冷屁股,自然會心情微妙,但虎子并沒有什么錯,是靳舟沒有搞清楚情況,自作多情。 他以為虎子失去mama之后,會和他一樣無依無靠,那他作為朋友自然得挺身而出。 其實靳舟還有個難以啟齒的卑劣的想法,那就是他多了一個同伴,多了個跟他同樣無父無母的人。 有父母在世時,人會感覺死亡離自己很遙遠,因為父母擋在自己和死亡之間,像是一道有力的屏障。 但一旦失去父母之后,那接下來直面死亡的將是自己。 靳舟以為虎子會跟他一樣,孤獨地迎接人生道路的終點,他自然不介意多個人作陪。 然而事實證明,虎子根本不需要他,他主動貼上去,反倒是他自作多情。 走著走著,靳舟突然回憶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父母出事之后,家里的親戚、父母的同事、從未見過的長輩,熱心地幫他辦理好了各種繁瑣的事情。 他的小姨甚至要接他去一起生活,但最后還是被他婉拒了——那時候他已經成年,不想跟著別人生活。 起初那幾個月,長輩們非常關心他,讓他一定要重拾生活的信心,好好考個大學云云。 靳舟從不主動跟長輩們聯系,因此漸漸地,幾乎所有人都遺忘了他,就連說要接他一起生活的小姨,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沒有參加高考。 這么一想,靳舟一開始也并不是孤身一人。 倒不如說他和虎子一樣,在父母出事之初,他成了所有人的焦點。每個人都來關心他,或多或少地為他提供幫助,而這些人都有個統一的身份——長輩。 靳舟不禁開始回想,那時候他的朋友呢? 他的朋友幾乎都是同學,十幾歲的孩子不會自己去參加葬禮,父母帶著來參加也會很奇怪,畢竟對方的父母跟靳舟的父母也不熟。 所以還是和虎子的情況一樣,他的朋友只能說幾句安慰的話,完全幫不上忙,也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等等。 靳舟倏地在原地站定。 難不成當年的楊時嶼也跟他現在一樣,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 靳舟突然想通了楊時嶼之前說的那句——“你根本不需要我”。 是啊,靳舟的身邊有那么多關心他的人,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一個家庭教師去幫他處理父母的事情。 楊時嶼也沒有父母,或許當年靳舟父母出事的時候,他也有過卑劣的想法,覺得終于有人跟他一樣無依無靠,那樣他便有人作陪,并且更美好的是,他還被靳舟需要。 但當他去葬禮時,卻發現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樣,靳舟的身邊有不少熱心的長輩,每個人都比他有立場管靳舟的事,結果到頭來他還是孤身一人,而且他還意識到靳舟壓根就不需要他。 楊時嶼不會真是這么想的吧? 靳舟繼續邁開步子往家里走去。 他熱臉貼了冷屁股,倒是覺得無所謂,虎子有長輩幫忙,那自然再好不好。 但楊時嶼要是熱臉貼了冷屁股,這悶嘴葫蘆恐怕只會藏起心里別扭的情緒,默默地遠離。 再加上那時他又知道靳舟父母的案子背后有隱情,不希望靳舟遇到危險,于是他就真的那么默默地離開了靳舟。 靳舟突然體會到了楊時嶼的心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吐槽,這狗東西內心戲也太多了吧? ——好吧,他也是經歷了同樣的內心戲,才想到楊時嶼或許會是這樣的想法。 回到家里時,楊時嶼正抱著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工作。 靳舟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懶洋洋地擠到楊時嶼身旁,伸了個腦袋過去瞅著電腦屏幕道:“判決書?” “嗯?!睏顣r嶼說道,“手里堆了很多判決書沒寫?!?/br> “我可以幫你寫?!苯勖掳驼f道,“不對,我覺得我應該對你下一個判決?!?/br> “對我?”楊時嶼停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