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搭幾句話，選擇的菜品，滿滿當當呈滿餐桌。

    十八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其中十五樣都是重口味的類型。

    但是這最后一句，江聽霧腦中某根弦莫名緊繃，注意力也沒辦法集中在這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品上。

    “其實爺爺這些年，心里一直對老三有愧，”看出她的緊張，顧清霜也沒賣關子：“老爺子一直自責，如果不是顧家沒保護好奶奶，老三也不至于放棄從小的志向，走上學醫、尤其是學神外醫學這條路?！?/br>
    其實這事說來也沒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眾所周知，顧家那位已逝太夫人林知慧，曾經是國內外首屈一指的神外圣手。

    她生前身后，都經常出現在國內基礎醫學和神外醫學教材里面，一生可謂醫者仁心，救人無數。

    哪怕已經過了八十歲的高齡，依舊沒想著離開手術臺。

    都說醫者不自治，誰都沒想到，業界德高望重的林圣手，最終會因為一場醫鬧喪命。

    那場醫鬧的女患者，其實是被丈夫家暴摔成腦震蕩。丈夫原以為妻子必死無疑，所以裝模作樣喊來急救送醫院。

    可能妻子命不該絕，恰好遇見剛從京都開完會回來的林圣手。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妻子成功脫離了危險。

    得知妻子死不了了，婆婆跟瘋了一樣，罵罵咧咧“這個不下蛋的母雞為什么不去死”，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水果刀，想要當場刺死兒媳婦。

    眼見刀刃逼近移動床，林圣手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伸手握住刀刃。

    只不過她剛下飛機就進行幾個小時的手術，體力早就有些不支。

    婆婆太過蠻橫，那把水果刀直愣愣刺進林圣手的胸膛。

    這場鬧劇，最無辜的林圣手，失血過多加高血壓臨時發作而搶救無效。

    “奶奶去世的那天，”顧清霜盡力勾了勾唇，試圖讓表情不那么沉重：“正是保送生申請志愿系統開啟的時候?！?/br>
    “老三原本都要提交了，聽聞奶奶危在旦夕，直接沖到醫院，在icu守了奶奶一天一夜?！?/br>
    “……那，”聽到這，江聽霧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凝重起來，“后來呢？”

    “奶奶轉出icu后，老三終于見了她一面，”顧清霜低垂著眼睫，幾不可查嘆了聲：“不知道奶奶和他說了什么，出來以后，老三整整兩天不吃不喝?！?/br>
    “奶奶葬禮那天，老三告訴爺爺和爸，說他已經提交東大醫學部的保送志愿?！?/br>
    說來好笑，顧老太爺從戰場下來，唯一的兒子顧惟昀在公安部任職，就連大孫子顧清桉，也是武警上將軍銜，三孫子顧清辭從小被扔進軍營長大。

    顧家可謂滿門皆武，保護得了所有人，到頭來連醫鬧都沒辦法及時阻擋。

    唯獨保護不了家人。

    “可能從小在軍營的緣故，養成老三那種沉悶的性格，”顧清霜余光瞥了眼手機屏幕，語調頗有幾分閑適：“就算偶爾有空閑，他也只愿意跟在奶奶身邊，抄抄醫書，或者練練奶奶喜歡的古琴?！?/br>
    不用再多說。

    以顧清辭執著的性格，江聽霧基本可以斷定他選擇神外醫學這條路，僅僅想替奶奶熱愛一生的“戰場”守護下去。

    “不得不說，老三可能是顧家智商天花板了，”回復完消息，顧清霜低笑一聲：“就算著手學醫，僅用八年，就達到了別人大半生可能都達不到高度?！?/br>
    “聽聽，”見江聽霧基本沒有說話，她清儷的嗓音難掩認真：“老三這個人很軸，沉悶到不會表達，不會討女孩的歡心，缺點數不勝數?！?/br>
    “但是有一點，他一旦認定了什么，就一定會堅持到底?！?/br>
    對視的那一瞬間，江聽霧就明白最后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她動了動唇角，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下無比堅定的一句：“jiejie，我很明確，這輩子非顧醫生不嫁?！?/br>
    —

    顧歲歡趕到「西江月」時，恰巧接到新創副總的一通電話，顧清霜無奈向江聽霧表達了歉意匆匆離開。

    小姑日理萬機，總是臨時去談項目，顧歲歡早都習以為常了。

    她也不在意，直接在一臉憂心忡忡的江聽霧對面落座。

    “……聽寶，你干嘛副表情？”見她眼角眉梢都染了惆悵，顧歲歡好奇問：“難道奶奶不滿意你這個兒媳，派小姑甩了五百萬讓你離開小叔叔？”

    江聽霧：“……”

    唇角不由一抽。

    那是用五百萬讓我離開你小叔叔嗎？

    明明是恨不得用五百萬收買我，把我和你小叔叔綁在一起:-(。

    想起顧清霜說，顧歲歡那個時候還小，并不記得這些彎彎繞繞。

    所以江聽霧暫且掠過這個沉重的話題。

    “歲歲，我決定了，”她收回發散的視線，沉默片刻，倏地一臉嚴肅：“等明年七夕，我就和你小叔叔去領證?！?/br>
    顧歲歡：“……”

    顧歲歡：“?。?！”

    因為嗓子有些干，她剛抿了一小口茶，就被這句話驚得差點嗆個半死。

    “咳咳咳——”好不容易緩過勁，顧歲歡深吸一口氣，“你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吧？干嘛這么恨嫁？！”

    “七夕正是我二十周歲生日呀，”見她終于平復了呼吸，江聽霧才折回座位：“我那能叫恨嫁嗎？明明是恨不得嫁給他?！?/br>
    只因這個人是顧清辭。

    換做其他任何男人，都不行。 依誮

    顧歲歡：“……”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半瞇起眼尾，神情頗為凝重：“小姑該不會昧著良心，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吧？”

    不然聽寶這個女神級別的花季少女，干嘛想不開要跳進婚姻的漩渦？

    “……沒有，”見她滿眼寫著迷惑，江聽霧解釋道：“能在合法的這天嫁給他，是我覺得這輩子最浪漫的事?！?/br>
    顧歲歡：“……”

    你能不能把情人濾鏡摘了再說話？

    吐槽歸吐槽，但只要江聽霧義無反顧決定的，她這個閨蜜都會無條件支持。

    不說別的，起碼顧顧清辭人品端正，認定了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會辜負她。

    畢竟顧家專出情種，在滬圈都出了名的。

    “沒想到我們東大無數光棍的夢中情人，”想明白這點，顧歲歡斜靠椅背，“居然會踏上英年早婚這條路?！?/br>
    “因為這個人是顧醫生呀，”她笑語嫣然點頭：“我可以為第一次，讓他成為我的先例?！?/br>
    比如第一次義無反顧表白，第一次想和他有名有實，第一次冒出想和他在剛剛合法的下一秒去領證。

    尤其是知道他為什么學醫之后。

    江聽霧覺得，這個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驕子，其實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從容。

    最依賴的奶奶走了，他可能在看不見的角落獨自茫然失措。

    只要想到這點，她就忍不住心疼。

    她的想法很簡單。

    在合法的那天，她要告訴他：“你不是一個人?！?/br>
    不是她沒有底線，只是她的心之所向，都是顧清辭而已。

    可以說，這個人就是她的底線。

    顧歲歡：“……”

    她嘖了一聲，眸色不經意瞥見江聽霧脖頸還沒褪去的痕跡。

    “近距離一看，沒想到小叔叔真這么喪心病狂，”只顧吐槽顧清辭，她習慣性解除圍巾：“這么久都沒消除，他該不會想把你拆吃入腹吧？”

    沒等江聽霧出聲，她忽然笑得一臉曖昧。

    “都說性冷淡的男人一旦破了戒，做的時候喘息就特別性感，”她湊近江聽霧，紅唇勾起微妙的弧度：“聽聽，你覺得小叔叔屬于這一類的嗎？”

    江聽霧：“……”

    ……記憶倒退回昨晚，他明顯壓抑的低喘，的確能讓她渾身發麻。

    不過……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個，真的不會被警察盯上嗎qaq。

    正尷尬著，余光倏地瞥見顧歲歡脖頸比她更夸張的痕跡，江聽霧直接瞳孔地震。

    好、好家伙！

    難怪整整失蹤了一天，敢情比她玩得還野？

    江聽霧忽然不搭話了，順她不敢置信的曖昧眸色看下去——

    “……咳，”顧歲歡耳根一紅，索性大大方方扔開圍巾，“如果我說，昨晚不小心被狗啃了，你信嗎？”

    江聽霧挑眉：“嘖嘖?！?/br>
    兩個字，可謂言有盡而意無窮。

    “就一樣唄，睡了那個狗東西，”她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干脆大大方方承認：“你說咱兩這算神仙緣分嗎？”

    江聽霧：“……？”

    直覺顧歲歡這個“緣分”不簡單。

    果然下一秒，顧歲歡邪魅一笑：“和男人doi都在同一天?！?/br>
    江聽霧：“……”

    她抽了抽唇角：“幸好我們當面說這些?！?/br>
    顧歲歡：“……？”

    一時不太理解這話的意思。

    “要是微信開車，”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然出聲：“肯定號沒了?！?/br>
    她頓了一下，輕挑眉梢問：“睡都睡了，還不打算說說，你和宋總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顧歲歡：“……”

    眉心微蹙，似乎在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