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顧歲歡下意識抬眼看向來人。

    映進眼簾的，首先是一雙擦拭干凈的黑色手工皮鞋。

    再往上，修長的雙腿和寬肩窄腰，分別套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褲西裝。

    最后是他線條流暢的下頜線，以及那張美艷絕倫的臉。

    ……宋抒白？

    他怎么在這？

    沒給她過多呆愣的時間，男人擰著眉，脫掉外套不由分說給她披上。

    緊接著，他扶住顧歲歡的腰身，確保她站穩后，這才半蹲向下。

    顧歲歡有些回不過神：“……你干嘛？”

    “看不出來？”他抬眼，黑眸噙著莫名的怒火：“抬腳?！?/br>
    顧歲歡：“……”

    本想回嘴，但是望進他低沉的臉，鬼使神差的沒有再反抗。

    不知是宋抒白用力過猛，還是細跟卡得太緊，總之折騰半天，終于拔.出鞋跟的時候，鞋子也基本穿不成了。

    顧歲歡：“……”

    強忍翻白眼的沖動，她沒好氣道：“你到底是幫忙還是幫倒忙的？”

    “小沒良心的，”破天荒的，對她的指控，宋抒白并沒有動怒的跡象：“大小姐，好歹我也扶了你一把?！?/br>
    說著，他刻意靠近，攔在顧歲歡腰間的手臂，不由分說收緊。

    趁她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親近還沒回過神，宋抒白猛的將她打橫抱起。

    “既然走不了路，”趁顧歲歡驚呼前，他俯身湊近，唇角弧度頗顯痞艷：“不如求我，我送你回去？”

    雙腳失重，顧歲歡條件反射環住他的脖頸。哪不過這句話落在耳畔，郁氣瞬間涌上心間。

    日。

    還以為這狗東西良心發現，有一天真能英雄救美。

    結果到頭來，狗還是這只狗！

    顧家又不是沒人了，她非得求一只狗幫忙？

    “你放開我！”顧歲歡冷笑一聲，大概酒精上頭，她有些口不擇言：“沒有你，只要本小姐愿意，有的是人送我回去！”

    最后一句，她沒察覺到男人唇角的弧度頓時凝滯。

    酒吧門口和車庫距離并不遠。何況宋抒白腿長，三步并作兩步很快就走到那輛低調的賓利前。

    他打開駕駛位車門，沒管顧歲歡說什么，傾身將她抱坐在副駕駛位。

    隨后他關上車門，似笑非笑著逼近：“看來我們顧小姐，記性不太好?！?/br>
    顧歲歡：“……你想干什么？”

    問完這句話，她發現宋抒白并沒有停止靠近的意思。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音調很短，也很悅耳：“想……干你?！?/br>
    “流氓啊你！”顧歲歡怒了，抬手就想往他那張臉扇過去：“你再說這些下流的話，信不信我報警了？！”

    聞言，宋抒白幾不可查笑了一聲，輕而易舉鉗住她的手腕，慢悠悠反鎖在她的腦后。

    “你想給誰報？”他傾身靠近，唇瓣幾乎貼著小姑娘瑩白的鼻尖：“是顧伯父，還是賀聞初？”

    “歲歲，”不等顧歲歡回答，他壓著語調繼續道：“你忘了，那天晚上答應我什么了？”

    顧歲歡：“……”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撐著有些沉重的腦袋，一臉心虛往后縮了縮。

    “歲歲……”男人略顯冰涼的指腹，不疾不徐拂過她的紅唇：“如果你實在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回憶回憶?！?/br>
    許是車內的光線很昏暗，他的尾音刻意拖長，莫名有種曖昧的氛圍，瞬間在車內四散開來。

    他的眸子太深邃太深情，似乎蘊藏著巨大的漩渦。只一眼，顧歲歡強制維持的所有定力，瞬間煙消云散。

    眼前倏地出現，幾分鐘前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幫她把高跟從縫隙里抽出來的那一幕。

    不知是不是酒精恰好在這個時候發作，她反手勾住男人逐漸guntang的脖頸。

    “不用你幫我?！?/br>
    留下這句話，顧歲歡的手腕稍稍發力，唇瓣不由分說貼了上去。

    “……”

    —

    夜色正好，冷風緩緩吹過。

    礙于前不久江聽霧做出不少的“壯舉”，將她抱進車內，細心替她系好安全帶，顧清辭將解酒藥遞了過去。

    聽霧直勾勾盯著他，“不要?！?/br>
    顧清辭：“……”

    忍著眼皮子的抽動，他耐著性子低哄出聲：“聽話?！?/br>
    江聽霧搖搖頭，杏眸滿含控訴：“你兇我！”

    顧清辭：“……”

    有了上次的經驗，顧清辭深刻意識到，和一個醉鬼是沒辦法講道理的題。

    于是他稍作猶豫，直接將液體抿進嘴里，倒扣住江聽霧的后腦勺，唇對唇灌輸進去。

    透明的液體，很快在一方的主導下，順兩人纏繞的唇齒，流向另一方的喉間。

    確認醒酒藥被她喝下，克制住想要深入采擷的沖動，顧清辭松開那雙微微紅腫的唇瓣。

    酒精上頭，江聽霧反應很遲鈍。

    等她意識勉強有幾分清明，想起剛剛顧清辭的舉動，腦中短暫呈一條直線后，她道：“禽獸！”

    顧清辭：“……”

    握住方向盤的指尖收緊，決定說什么也不予理會這個醉鬼的舉動。

    沒有回應。

    江聽霧盯著他盯了一會兒，忽然揚起唇：“仙子哥哥，你真好看?！?/br>
    “……”

    仍舊沒有回話。

    車內陷入短暫的安靜。

    消停沒一會兒，不知想起什么，江聽霧撐著下巴，眉眼彎彎問：“仙子，你有、有沒有覺得耳朵很寂寞？”

    顧清辭：“……”

    直覺她接下來的話，肯定不會是他想聽的。

    果不其然，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只見江聽霧摸出手機摸索著什么。

    幾分鐘過去，她似乎找到了bgm。

    這還不夠。

    右手掙扎著伸向車載錄音器，一通cao作猛如虎。

    “仙、仙子，”她睜著迷蒙的眸子，霧笑容璀璨道：“你……你知道我，我以前的夢想是什么嗎？”

    想起上次小姑娘要跟他去東大附中講座，信誓旦旦說起從小立下的遠大抱負。

    他難得勾了勾唇，輕挑眉梢問：“難道不是天文學家？”

    “你格局太小，”江聽霧伸出食指，輕輕晃動了幾下：“我、我除了這個，其實小時候，最想當的是歌手?！?/br>
    見顧清辭側眸看了過來，她打開手機的播放器：“今天，我要讓你……臣服在我美妙動人的歌聲里！”

    顧清辭：“……”

    他預想的，應該是偶爾聽顧歲歡放的流行歌曲。然而沒幾秒，耳畔落進豪放張揚的前奏，他的面色瞬間難以置信。

    “是誰在唱歌~溫暖了寂寞~”比起她的歌詞對不上調，最離譜的，是她七拐八繞完全跟譜搭不上邊的音調：“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不行，”唱了幾句，江聽霧蹙眉跳過：“這個不夠凸顯我的實力?！?/br>
    顧清辭：“……”

    他眼皮子又是一跳。

    沒等他阻攔，江聽霧切換到下一曲歌單：“鳳凰向南飛~彩云在跟隨~”

    她唱的十分陶醉，還調試的dj版本。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大媽特意在車上跳廣場舞。

    顧清辭：“……”

    忍了又忍，如畫的俊臉都青了。

    以免搶過她的手機，這個醉鬼又想其他辦法作妖，顧清辭只能忍耐著，以最快的速度開向最近的落腳點。

    以免上次被交警扣住的歷史再次重演，他全程神經緊繃，生怕江聽霧坐不住傾身過來搶方向盤。

    好在這會兒她專注秀歌喉，沒有功夫想著豪車配富婆。

    駛出路口很久，顧清辭這才松了口氣。

    說來也巧，距離最近的房子，還是那套坐落長灘橋畔的江畔宜園。

    只需要十幾分鐘的車程。

    回去的途中，他的臉色逐漸由青變得麻木，最后對江聽霧自以為美妙的歌曲充耳不聞。

    等到了樓下，他閉了閉眼，忍無可忍伸手捂住她的唇瓣。

    不給她掙扎的機會，直接將她攔腰抱起，快速走進公寓。

    “顧醫生，”江聽霧笑吟吟的，剛被他放進沙發，清軟的語調意有所指：“你又帶我回家了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