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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移隔著不遠處微微轉過了身子,眉骨清冽神情寡淡又懶散,那雙桃花眼微微低著頭瞇眼時,漆黑的眼睫勾勒出濃墨重彩的弧度。 十七歲少年的臉與現在重合在了一起。 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只是過了一個短暫的課間而已。 時映星在那一刻感覺指尖發涼,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快凍結了,怔愣的看著沈星移還有抱著他大腿的那個小男孩兒怔愣在了原地。 直到沈星移拍了拍小男孩兒的腦袋,動了動腳下的步子朝著他在的方向走來,時映星轉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一般落荒而逃。 沈星移抬頭望了一眼時映星離開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就感覺褲子被人扯了扯,“小叔叔,我想吃巧克膩,”沈了了捏起胖嘟嘟的小手比了比,表示他真的就是只吃一點點。 沈星移勾了勾唇角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沈鏘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帶著他慣常不正經的語調:“怎么樣,我兒子還活著吧?” “會喘氣,還要吃巧克力?!鄙蛐且普f。 “我靠那可別給他買了,別回去我又得被我媽念叨了?!?/br> 沈星移低頭看了一眼眼巴巴望著他的沈了了又指了指手機,輕輕搖了搖頭,沈了了可憐兮兮的癟了癟嘴但卻沒有鬧脾氣。 沈鏘在電話那頭忽然誒了一聲,“差點忘了跟你說了,你那個時映星也來北京了?!?/br> 沈星移握著手機的指尖一緊。 “你說你現在也基本在沈氏站穩了腳跟,老爺子也退居幕后不管事了,現在終于是沒人能管得住你了,怎么從回國就沒見你有什么動靜了?”沈鏘在電話那頭自說自話,“我還以為你回國是為了找他的,結果現在看來好像是我猜錯了?!鄙蜱I調侃道:“怎么?已經放下了?” 沈星移握著的指尖收緊又松開,像他錯了拍的呼吸聲難以察覺的尾音有些細微的顫抖,“我知道了?!?/br> 沈鏘輕笑了一聲,“還是不敢了?怕他怪你無聲無息消失了這么多年還是怕他早就釋懷放下了過去種種?” 沈鏘帶著揶揄笑意的聲音透過聽筒落進沈星移耳朵里,精準而狠戾的刺中了他心里最害怕的幾種可能。 喻白在得知那件事砸了他的手機銷了他的卡,他才發現原來他和時映星之間的聯系竟然那么薄弱,天南地北就是少年如何也跨不過的距離。 那年高三他選擇跟著沈念去了北京,原因很簡單,能夠留在國內。 沈念不知道和喻白說了什么,喻白居然同意了這件事。 可后來他才發現跟著沈念才是他做的最錯的選擇。 那時候兩個人之間吵得很兇,沈念后來妥協說只要完成了學業以后就不會再管他了。 沈念似乎覺得只要幾年過去了再不能忘懷的人與事總能逐漸淡忘,他把沈星移送去了國外。 一切兜兜轉轉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他把心思全放在學習上,大三的時候他修滿了學分提前畢業,在意識到沈念一而再再而三搪塞他之前的許諾,他只能去找老爺子說有回國的打算,可老爺子頭一次默認了沈念的意思,讓他進入沈氏在國外的企業美其名曰學習實則卻是把他軟.禁在了國外。 有一次他問沈念:“是因為你那個兒子徹底沒希望了所以你才想起我來了嗎?” 沈念沉默片刻:“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根本沒用,你現在拿什么籌碼和我談判?” “你也不用找老爺子了,他早有意讓你完成學業后就進入沈氏,早晚你都是要接手公司各項事務的,既然生在沈家,順風順水的過了二十年總該肩負起自己的責任。無論是婚姻還是感情都不是你能做決定的,你做的每個選擇都關乎于沈氏未來的發展還有你自己的前途,我再最后說一次,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趁早給我斷了?!?/br> “就像你和我媽一樣?名存實亡的婚姻?” “你自己都沒有做到的事憑什么管我?” “你也可以不聽我的勸,不過老爺子脾氣可沒我好,他要是知道你還想找那個......”沈念頓了頓輕聲道:“時映星對吧?你猜以老爺子的性子他會怎么做?” 案板上的魚永遠抵不過刀俎,沒有實權就得一輩子受制于人。 從那一次爭吵后沈星移就再也沒提過時映星了。 他邊讀研邊在公司實習,他高二某天晚上無心拷貝在電腦里的聊天記錄。 時映星發的每一條語音,沈星移聽了整整七年,甚至連他每句話的語氣和停頓都已經深刻入心。 沈星移用了三年才真正的在沈氏有了話語權,他還記得沈念得知他要毫無預兆要回國的消息后,看著他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早有預料的神情:“長大了翅膀硬了還真的管住不了?!?/br> 而如今沈鏘說的每一句話其實他都有想過。 如果是責怪他杳無音信的消失了這么多年,他該說什么。 如果是笑著告訴他過去了這么多年他早就釋懷放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那他又該說什么? 祝福? 他不甘心。 可他從來就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 沈星移不想承認,可他確實是在害怕。 患得患失,優柔寡斷。 七年不是七天七個月,人生有幾個七年。 那些他不曾參與一無所知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