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倍感壓力，“誒，你們坐下坐下，自己家里那么客氣干嘛啊?！彼f了好幾遍，江絢才終于坐下。

    “先敬小揚，抽空回來看奶奶，今天還做了兩頓飯，奶奶要謝謝你?！彼f著，用自己的碗在池揚的碗沿上碰了一下。

    池揚無奈道，“奶奶你和我還說什么謝謝不謝謝的?！?/br>
    奶奶笑瞇瞇，“一碼歸一碼嘛。來，我再敬小江?！?/br>
    江絢頓時有些局促地端起他的碗，又把池揚看笑了。

    “小江今天也很辛苦，明明是該我好好招待你的，最后反而讓你忙進忙出的?！蹦棠陶f。

    江絢搖頭。

    她繼續說，“這么多年我一直看著小揚長大，從小到大他就沒和我說過他有什么朋友，更別說帶到家里來了。小江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我很高興。本來小揚到了s市我很擔心他，現在看見你……”

    池揚都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奶奶，你說這些做什么?！?/br>
    奶奶瞪他一眼，轉回來看著江絢說，“總之，你們要一直這樣下去，這樣我就放心了?！?/br>
    江絢：“會的?！?/br>
    奶奶又拿碗在他的碗上碰了一下。

    碗壁清脆一聲。

    -

    洗完碗，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池揚抱著裝煙花的箱子，帶江絢出去放煙花。江絢本來還在問“小區里讓放嗎”，結果一下樓就看見一個小女孩拿著一把仙女棒從眼前晃了過去。

    “你喜歡那個嗎？我也買了的?！?/br>
    江絢皺眉，“誰說我喜歡那個?！?/br>
    他們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池揚先把比較大的煙花拿出來放好，他指揮江絢給他打著手電筒。

    江絢有些不放心，“有危險嗎？”

    “有?！背負P把找到煙花的引線，“所以我倒數三聲，我們就跑?！?/br>
    “??？”

    池揚已經開始倒數，“三?！?/br>
    “你說真的？”

    “二?！?/br>
    江絢低頭看著他手里的打火機，火焰正一點點攀上引線。

    “一！”

    池揚立刻站起來拉住江絢的手，兩人往外跑了出去。身后的煙花“咻”地一聲飛上了天，在天上綻放出絢麗的花。

    這一片天空驟然被點亮。

    他們仰起頭。

    看了一會兒，池揚突然想起那場在醫院天臺上的煙花。

    “你那天為什么在天臺上跳舞？”他突然問。

    江絢愣了一下，繼而平靜地說：“因為場景適合。舞蹈本來就不局限于環境，只要在適合表達美的地方都可以表達和傳遞?！?/br>
    池揚莞爾，“那傳遞美的使者在傳遞美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有人在看他？”

    這個問題讓江絢沉默了很久，久到池揚以為他都不會回答，直到第二組煙花升空，他才聽見江絢說，

    “當然?！?/br>
    “那你還跳得那么專心？”

    “有人看的話，當然要更專心?！?/br>
    池揚笑了，“我以前不是很能欣賞舞蹈，直到那天晚上看你跳了?！辈虐l現原來那么好看?！疤貏e是，那個動作?！?/br>
    “哪個？”江絢順著他的話問。

    只見池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江絢下意識退開了一步，“你做什么？”

    “就是這個動作啊?！背負P嘗試把自己從地上拔起來，像江絢之前一樣——當然這不可能做到，他趁著煙花與煙花之間黑暗的空隙從地上爬起來，像沒站穩一樣往江絢身上摔了過去。

    江絢沒看清他這一系列動作，以為他真的強行起來結果沒站穩，馬上伸手扶住他，“你別亂做這些動作，免得傷到?！?/br>
    他看了一眼腳下，慢慢跪了下去，“是這個動作嗎？”他在黑暗中問了一句。

    下一秒煙花照亮天空，他身子輕輕向后一仰，輕盈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池揚用力鼓掌，“江老師太厲害了，不枉我對江老師一見鐘情?！?/br>
    江絢面色如常地照盤全收，“嗯?！?/br>
    煙花的光在他臉上流光溢彩，變幻無窮。

    -

    煙花放完后他們把周圍收拾了一下，然后回了屋子。

    春晚已經開始了，正好播到小品，奶奶在沙發上看得咯咯笑，見他們回來了忙叫他們過來一起看，“我一個人看怪冷清的?！?/br>
    他們便坐在沙發上陪她一起看。

    池揚以前從沒細看過這東西，實在沒什么好看。今晚上坐在這里他才突然頓悟了一個道理：其實全國看春晚的人有幾個是認真為了看春晚而看呢，都是看個氛圍，只要能和自己想的人一起看，哪怕是聽午夜兇鈴的廣播也沒有關系。

    看到九點過，奶奶有些熬不住，一個勁地打哈欠。

    “奶奶您快去睡了吧?！背負P勸她。

    奶奶答應一聲，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從她自己的包里摸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紅包，“要把這個給你們兩個才能去睡呀?！?/br>
    她把紅包拿到他們眼前晃了一圈，“要說什么？”

    池揚知道推拒不過，只能笑道：“給您拜年啦?！?/br>
    奶奶笑起來，把紅包塞給他。

    江絢乖巧地跟著說了一句，奶奶眉眼流露出慈祥的笑意，把紅包遞給江絢，“拿著，奶奶的心意?！?/br>
    江絢有些猶豫，看了池揚一眼，池揚笑笑，“收著吧?！彼@才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