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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是暖爐中木炭爆開的聲音。 元簪筆緩緩睜眼,他覺得枕頭的觸感不對,動了動發覺是喬郁的雙腿。 喬郁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把視線放回到折子上。 “醒了,”他說的漫不經心,眼神卻一直黏在元簪筆臉上,握筆的手微微顫抖被很好地掩飾了過去,“既然醒了就同我一起看折子,”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顯然對于自己剛看的那些沒話找話的內容十分不滿,“這些瑣事也有必要專門告知我?” 元簪筆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你為何會在這?”他問,聲音沙啞得仿佛被砂石磨礪。 喬郁取來小桌上的茶壺,倒了杯熱茶,塞到元簪筆手中,“你這話說的沒良心?!眴逃舻?。 他又將視線放到折子上,仿佛根本沒有挪到元簪筆身上的意思。 元簪筆與喬郁偷窺過來的視線相撞。 喬郁見他眼圈雖然還是紅的,但已不哭了,就干脆大大方方地看著他,“你自未經我同意交了兵權后就開始生病,朝臣皆以為我忘恩負義,鳥盡弓藏?!?/br> 元簪筆低聲道:“對不住?!?/br> 喬郁不欲他誤解,他又何嘗想要喬郁為難? 何必非到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地步,適時放權反而最好。 他這樣想,喬郁如何不知。 然而既然知曉,既感動且惱怒。 喬郁雙手環胸,以一種無計可施又像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你發燒的第一日我就來了,你看看我這眼睛,”喬郁眼睛里一片血絲,“白日要聽那些朝臣的廢話,晚上要過來看看你還燒不燒,我這七八日睡了不足五個時辰,你若再不醒來,就只能看見我的棺槨了?!?/br> “元簪筆,你休想放權躲清閑,”喬郁道:“你今日上交兵權,明日是不是要乞骸骨?你將我推到這個位置上自己想去游山玩水了?做夢。我在一日,你恐怕只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手握重兵給我做事了,可聽懂了嗎?” 元簪筆張口欲言,但是病的太久了,腦子轉的有些遲緩,半晌才轉移話題道:“我夢中,可說了什么嗎?” 喬郁眼睛一轉,戲謔道:“你說了什么?你是指你說你對我一往情深,還是說你對我見色起意?” 亦或者是,你陳述你曾經做過的每件事。 你非是在炫耀,非是在告知,你在凌遲自己。 喬郁只能順著他回答,卻無法打斷。 直到將他攬在懷中,任由他哭泣。 無法排解,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知道?!?/br> 元簪筆之心,他從來都知曉。 元簪筆更無話好說,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回什么何時,只好沉默。 喬郁便彎下腰,在他臉上啾了一口。 元簪筆許是還沒反應過來,摸了摸臉,呆呆地看著他。 喬郁挑眉,“你在想什么?” 不會真病傻了吧? 喬郁忍不住又拿手貼了貼元簪筆的額頭。 外面下著雪,雪花堆積滿窗欞,北風呼嘯獵獵,房中卻溫暖如春。 元簪筆這才慢慢地回神,他望著喬郁漆黑的眼睛,輕聲道:“我在想,明日大約會是好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