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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郁靜靜地喝了口茶。 魏筎看他面色平靜,好像什么都沒發生。 他不知道是慶幸喬郁沒亂,還是心涼兩人平日看上去親近,實際上也不過如此。 他剛抬頭看喬郁的臉色。 喬郁伸手。 啪地一聲,嚇得魏筎一個激靈。 熱茶與碎瓷片落地四濺。 喬郁平靜地收回手。 第38章 婢女忐忑地望著喬郁的臉色,不知道該不該過來收拾。 喬郁道:“說說,怎么回事?!彼裆届o,語氣也平靜,連臉色都不曾有多大變化。 魏筎垂首道:“大人行至居且城時命令在城外休整,火油,火油當時被點燃了,大人尚在旁邊,大火目前已經熄滅,大人不見了?!?/br> 魏筎這話很有避重就輕的成分在,對喬郁來說,元簪筆生死不明比徹底死了算是安慰,但也不過是兩害取其輕罷了。 喬郁長眉緊鎖,半晌無言。 魏筎又道:“喬相,眼下軍中亂作一團,是否讓大軍回來?” 喬郁似乎有些怔然,道:“回來做什么?” 魏筎見他面上平靜,實際上卻手足無措一般更心急如焚,道:“居且城距離叛軍之城不過六十里,行軍不用兩日便可趕到,喬相,眼下軍中無主,讓大軍滯留居且危機重重,還請喬相趕快下令?!?/br> 喬郁靠在椅子上,半天不言。 魏筎簡直快瘋了,“大人?!?/br> “喬相!” 尹雨疾步進來。 喬郁似乎壓抑著一聲嘆息,“又怎么了?!?/br> “找到了元大人的尸首了?!币甑?。 喬郁一怔,“找到什么?” 尹雨擔憂地望著他臉上血色緩緩消失,小心翼翼地說:“已經找到元大人的尸首?!?/br> 喬郁道:“果真?” 尹雨道:“是,尸首已然面目全非,但看身材如大人一般,甲胄殘骸也是大人的甲胄,”他頓了頓,“那位小雪大人也在,據說是元大人的表弟,大概不會認錯的?!?/br> 若是桌上還有第二個杯子,現在已被喬郁砸得粉碎。 喬郁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壓制情緒。 他眼眶不知是傷心還是憤怒,已紅了小片,看起來卻如同抹了胭脂般旖旎詭異。 尹雨雖然和魏筎一樣低著頭,卻時時刻刻不忘拿余光掃喬郁的臉色。 元簪筆死了,喬郁看起來并不是很傷心,有的大多是憤怒。 也是。尹雨在心中想。 外界盛傳喬元兩人勢不兩立,雖然元簪筆救過喬郁,但在尹雨眼中不過是兩人目前還捆在一起,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喬郁手中并無軍權,也無振臂一呼一呼百應的人望,是多年文官,還是弄權之名傳遍了朝野的文官,讓這樣的人指揮軍隊,不說他懂與不懂,但是軍隊聽從,便難于登天。 要是尹雨是喬郁,此刻也會憤怒。 眼看就要發兵,勝利仿佛近在咫尺,突然聽聞主帥死了,誰能不怒? 倘若叛軍再向前,喬郁連手中的這些城池都保不住,他也不必回中州了,還是收拾收拾細軟,快跑避禍才是。 魏筎道:“喬相?” 喬郁深吸一口氣,道:“你讓本相想一想?!?/br> 魏筎急得要命,喬郁卻仿佛無心理事,只好和尹雨一起退出來。 他剛出來就忍不住道:“尹先生何必將元大人出事的消息這樣早告訴喬相,喬相若是不知,或許還能支撐一陣,待朝廷再派文官,或令梅應琴將軍去,說不定還能力挽狂瀾!” 尹雨似乎不知道自己這一席話產生了怎樣的后果,白了臉色,道:“事態緊急,我,我并沒有想那么多?!?/br> 魏筎知道自己不應該怪他,時局如此,連喬郁都手足無措,何況這小城中的教書先生,可他還是克制不住怒氣,冷笑道:“兩月心血,毀于一旦,青州前景如何還未可知,說不定我等要準備掛印辭官,或者給自己一把刀,面對叛軍時以死謝朝廷了!” 尹雨后退一步,不敢看魏筎終日勞頓布滿血絲的眼睛,他哪里再敢說話,低頭不言。 魏筎見他的忍耐的樣子,吐了口氣,轉身便走,欲去請梅應弦。 他匆匆出門,猛地撞上一人。 他抬頭,見到的是與這兵荒馬亂的刺史府截然相反,翩然似仙的元岫研。 魏筎低頭拱手,叫了一聲元公子,側身而去。 元岫研與魏筎恩怨可追溯到元喬二人剛來的時候,元岫研見對方面色灰白雖然很想調侃一二句,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遂半真半假地對站在門口尹雨道:“喬相未免太不會調-教下人了?!?/br> 魏筎是刺史府官員,在他口中卻稱了喬郁的下人。 尹雨勉強一笑,目光仍盯著魏筎。 元岫研被官員引至喬郁書房,一路上殷勤備至。 一文書未等元岫研開口,便自作主張為元岫研開了門。 喬郁正在燒東西,聽見聲音驟然抬頭。 元岫研雖對喬郁百般不滿,乍見他滿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仍是驚了驚,暗嘆老天偏心太過。 如此容顏,若是給了平常人家的子女,只要貴人看上,定有人揣摩心思,將人送到身邊,喬郁卻不然,這樣的臉,只看得碰不得。 寒潭已拔劍。 那小官嚇得差點跪下,匆忙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