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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一帶的官員到底送了他多少孝敬,不愧是皇上的心腹大臣,想到這,呂四狠咬了自己一口,打住了不該有的骯.臟.念頭,欒大人越強,自家的機遇便越大。 “走嗎?”寧仇見欒子鈺吩咐完了,就沒興趣等呂四反應過來,再和自家欒郎說那些場面話,“時候不早了?!?/br> 欒子鈺自無不可,點著頭便起身了,路過呂四身后時,停了一下,卻又沒說什么。 待兩人走后許久,呂四才癱倒在地,小腿發麻,膝蓋微疼,腦門發燙,可這些都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不知道自己上了欒子鈺的船,會不會導致呂家覆滅,唯一確定的事就是自己的野心被放大了數倍。 漕運商戶,多得是冒險精神,呂四更是如此。 拋去這個,欒子鈺會選中呂家,還有呂四足夠聰明的原因在,一個受盡壓迫的家族能撐到今日,脫不開家主的嚴管死守,呂四會比郝家更忠心,更清楚什么時候該前進,什么時候該后退。 當然,他后面要是被富貴迷了眼,有錦衣衛的番子在,第一時間就能解決的干干凈凈,在這方面,欒子鈺對寧仇的管理能力有足夠的信心。 比圣旨更先一步到來的是北鎮撫司的信鴿,欒子鈺在看過信件后,欣慰的決定啟程前往錢塘縣與趙弓等人匯合,等著緩慢前進的圣旨下達。 三日后的黃昏時分,欒子鈺掀開轎簾,最先看見的便是趙弓牽著小孩兒站在驛站門口,相隔兩月,小孩子被趙弓養的臉上有rou了許多,就連氣質都不同了。 “不是天天想著嗎?人到了,倒躲起來了?!壁w弓右手使力將人往前推,面上淡淡的。 小孩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努力把一雙眼瞪得又大又圓,抿嘴行了個禮,乖巧得讓人心疼。 欒子鈺扇子一合,壓下心頭的疑問,先把人拉到了身邊,邊走邊細細問了些生活瑣事,對趙弓奇怪的行為有了些猜測。 “你還做了功課?”欒子鈺頗為詫異,小孩兒才七歲,玩兒心正大的時候,能自己安分的坐下來讀書,真是……好有毅力。 小孩兒圓溜溜的眼睛難以掩藏情緒,一句‘快來檢查,快來夸我’幾乎化作實質,欒子鈺自然不會錯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發髻,柔和道:“能拿來給我看看嗎?” 小孩兒點頭,像是怕他等下沒時間一樣,奔跑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陣翻箱倒柜。 欒子鈺端起茶杯,神色不復先前的溫和,“你想我帶他回京?” 不是疑問,而是確定,趙弓絲毫不意外自己的打算被欒子鈺看出,“是,這小孩兒沒親人了,又牽扯進了欽差案里,你若是不帶走,只怕也活不成?!?/br> 寧仇停下翻動公文的手指,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人品可靠嗎?” “自然?!壁w弓可是從宦官集團脫穎而出的人才,看人還能不清楚嗎? 說話間,小孩兒便回來了,手里拿著一沓寫滿字的紙張,小臉紅撲撲的,神.色.有些許的慌張,規矩倒是半分不落。 欒子鈺接過功課,臉上沒了笑,一張張的翻過去,從一開始的歪七扭八,到最后一張的板正,可見小孩兒下了多少工夫,“可學了《詩經》?” 小孩兒心下咯噔,羞愧的搖了搖頭。 “《三字經》呢?” 小孩兒依舊搖頭,眉間微蹙,眼皮都耷拉下來了。 “《千字文》也不曾?” 這下是整個頭都低了下去,若是此刻有縫可鉆,小孩兒大概是不會放過的。 趙弓摩挲了幾下指節,張嘴道:“修能,他年紀還小,又沒個正經師父帶他,哪能學到什么?就這些還是他四處問番子,勉強學來的?!?/br> “我以為你都教了?!睓枳逾曒p飄飄的拋出了一顆煙霧.彈,不大的房間內一時沒了聲音。 孤身站在桌前的小孩兒到底年幼,強忍淚水,生怕欒子鈺真的不要自己,就在他斜對面的趙弓也難免皺眉。 沉迷公務的寧仇這才抬頭看了一眼,見欒子鈺并不生氣,心里便明白了,轉瞬又把注意力放回公文上。 趙弓和寧仇的區別在此刻清晰的顯現了出來,同樣看人清楚的趙監丞把小孩子往欒子鈺喜歡的方向培養,這本身就是讓人厭惡的行為。 欒子鈺不是一個只顧眼前的人,自打他把人帶回來后,就想了好幾個安置小孩兒的方法,有假.死.脫身,有送去鹿泉書院…… 最后發現自己思來想去,帶人回京都是必然的,既然如此,將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豈不是更能護住他的性命。 至于身份,自己和寧仇這樣了,當然不會有后代,可傳承又不是只瞧血脈,根骨才是重中之重,索性小孩兒心智品性都與自己相合,再好好教導,自然能成為合格的肱骨之臣。 “小孩兒,你先回房習字,我們還有事要商量?!睂幊鹇牂枳逾曔t遲不開口,便替他開了這個頭。 小孩兒紅著眼圈,依依不舍的勁兒,足矣讓人心軟,一張嘴雖然沒開,也把自己的情緒表達透了。 欒子鈺被萌得險些忘了底線,側頭看向‘專心’公務的寧仇,硬是裝出了冷硬的語氣,“晚飯后,先別急著睡?!?/br> 第62章 等小孩子惴惴不安的離開后,欒子鈺徹底冷下臉了,“趙監丞,趙大人,您這是準備往我身邊安插jian.細?還是讓我從小養到大的徒弟,不拘什么時候的給我捅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