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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子鈺知道這些文官是為了捧自己的臭腳,才對寧仇和顏悅色的,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舒暢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下面部表情,“明日還有要事,我們就不虛留諸位大人了?!?/br> 拒絕之意如此明顯,想摸個底的一眾大老爺只覺得自己一拳打進棉花里,瞧不透欒子鈺在想什么,錢塘縣令的一身狼狽還歷歷在目,更有所謂的‘逃不了’、‘主持災民’…… 越想,心里越發沒底。 只是寧仇腰側的繡春刀微微出鞘,欒子鈺又是八面嚴防,留下來也沒用,一個個撐著笑,走時皆比來時更有灰頭土臉的樣子。 在錢塘縣令家暫居的江南總督秦亥見到這些下屬無功而返,灰溜溜的半坐在椅子上,心內煩躁,手中茶杯狠狠放置桌面,敲出清脆一聲,還將茶水晃出去大半。 “這么多人去,還玩不過一個?”聲線低沉,帶著風雨欲來之勢,官威濃重,全然蓋住了屋內眾人的氣勢,前去打探消息的第二梯隊皆是有口難言。 秦亥濃眉皺成一團,自打仁宣五年娶了蔡首輔的庶女做續弦,自己是官運亨通,不過五年間便平步青云的當了江南總督,如今也在這個位置上呆了足足五年,原想著來年便要入京,趁這次水患狠撈一筆,誰知竟出了這等禍事。 說到底也是劉鐸不識抬舉,大家互相拿遷就些,政績有了,錢也到位,有什么不好,非要鬧出來,這下好看了,不僅人直接去了地府,還是被心心念念惦記著的刁民所害,真是可笑! 屋內沉悶,唯獨站在秦亥身側的裴師爺氣定神閑,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樣,惹得眾人牙癢,要換了他去,還不知如何丟人呢,也就在背后裝模作態,連出面對陣的資格都沒有,神氣什么? 錢塘縣令進屋時便被這股壓抑震住了,半只腳還留在門外不敢挪進來,肥胖的身軀抖了抖,對上秦亥的怒火,這才緩慢的跨過門檻,彎腰虛聲道:“稟秦大人,城門腳下堆積了晉北侯府送來的賑災糧食,明日起菜市便要開始施粥,一日三餐?!?/br> 高居堂上的裴師爺萬分唾棄錢塘縣令的無知淺薄,微微嫌惡的瞧了他一眼,俯身對秦亥說道:“欒大人避而不見,著實讓人瞧不透,如此,老爺何不亂了這池水,叫他自己找上門來?” “自己找上門來?”秦亥將已經開始起皺的手指放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視線落在了盡力蜷縮身體的錢塘縣令身上,“這事便交給你去辦,記住小心為上,不要走漏馬腳?!?/br> 錢塘縣令眼觀鼻子,屏氣發著呆,卻沒聽見哪位大人起身認下此樁差事,疑惑間,小心的微微移動頭的位置,綠豆大小的眼珠迅速打量了一圈,最后對上秦亥不悅的眼神,心下震動,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夜過去,欒子鈺心里頭想著事,沒有睡.死,天還未亮,便起身了。 還以為只有自己會起早,不想寧仇和石闞已經在天井邊早早的練完了拳,此刻又在比試。 欒子鈺雙手環胸,懶洋洋的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一雙眼睛只看得見寧仇揮刀利落,身法靈動,有武俠小說里的氣勢,不,比武俠小說還帥! “不打了不打了!”石闞落在天井之上,雙腳才在石頭邊緣,“欒弟一來,你這招招式式就跟要我命一樣,哪里還是比著玩?” 寧仇收回繡春刀,也不反駁,只說:“你退步了?!?/br> “哈哈哈,石兄不敵寧郎,還賴在我身上,真是冤枉我了?!睓枳逾暲事曅Φ?,眉眼彎彎的,特別能暖人。 石闞剛從天井上跳下來,還來不及反駁,就被寧仇搶了白,“不冤枉?!?/br> 欒子鈺愣了一下,轉而淺淺的笑開了,對上寧仇的雙眼,打趣道:“那我跟石兄道個歉?” “不必,是他懶怠,功力退步?!?/br> “那也未必,我反倒覺得是寧郎武藝高強,石兄這才認輸?!?/br> “???” 石闞突然不想和這兩只呆在一起了,大清早的就被強行喂了狗糧,現在還要被說武功差,而且,他哪里認輸了,明明是鷹揚一見到人,就跟孔雀開屏一樣,招式分外凜冽的打來,這才搞得自己應接不暇,才不是什么打不過,退步! 然而那兩人眼里只有對方,瞧不見石闞的小脾氣,這可把人氣得,憤憤不平的將劍掛回腰間,路過寧仇時還想撞一下,以示自己薄弱的存在感。 只可惜即使寧仇全部身心都在欒子鈺身上,也不至于被人暗算,這一撞只把自己彈出兩步,回頭時還看見這兩人同款無奈,氣短的轉回頭,步伐極大的離開了天井。 陪練怒氣沖沖的走了,心上人又在眼前,寧仇自然是不再舞刀弄槍,準確拉住了欒子鈺戴著紅繩的手腕,兩人體溫相合,在夏日的凌晨還是有些熱,偏誰也不肯甩開手。 第38章 石闞已經換了一套月白色的勁裝,衣角用黑線摻金絲繡成的墨菊,雙手環抱倚靠在驛站破敗的墻壁上,見人來了挑高右眉,硬生生將與寧仇面容上的三分相似去掉了,“嘖,這是在屋子里,不用擔心人會丟吧?” “會丟?!睂幊鸩焕硎R的打趣,將欒子鈺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鄭重嚴肅。 欒子鈺不再來回盯著兩人相似的面容看,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液,手心里傳來如鼓的跳動,仿佛是自己的心臟一般,‘啊啊啊啊,我又被撩到了,系統系統,我好喜歡寧仇,最喜歡寧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