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十一月二十二日,預約戀人?!?/br> 另一邊的安尋就沒那么好受了。還來不及感受心頭的愉悅,就被身體的疼痛折磨得疲憊不堪。 五點醒來,到洗手間吐得一塌糊涂,眼里泛起淚花點點,全身發軟,躺在冰涼的地上動彈不得,差點直接暈在里頭。 她只當老毛病犯了,熬過了一陣猛烈后,強撐著爬起來吃了胃藥??缮砥趯е碌男「菇g痛仍然在給她火上澆油,她也知道自己的胃經不起止痛藥折騰了,除了忍痛,別無他法。 渾身都在止不住顫抖,幾次失力暈眩,又幾次生生痛醒,虛冷到汗流浹背,頭發衣衫都濕得不成樣子。只因不敢再惹那丫頭心疼,她一聲不吭。 到七點,情況才稍有好轉,勉強著自己化了個妝,特地選了色澤更濃艷的口紅,細細遮掩掉滿臉的蒼白,收拾好一切,才敢出了房門。 安jiejie,你不舒服嗎?要不還是請假在家休息吧? 無奈,都是白費功夫,姜亦恩看見安尋的臉色,立馬察覺到不正常。 我沒事,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你呢?休息好了嗎? 明明是妝容都遮掩不掉的憔悴,早餐也象征性地吃了一點點,還硬說自己沒事,姜亦恩半信半疑,幾次勸阻她請假在家休息,無用。 安jiejie,真的不能不去嗎?你知道的,醫生逞強工作,對病人也是一種危險。 我今天沒有手術,就去接個診,沒關系的。 安尋寬慰著滿臉擔心的小丫頭,也不是在一味的逞強,她的胃自來就不好,但疼痛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這一次似乎不同于往日,或許是生理期導致的加重,安尋心想著吃了藥總會好轉的,應該不會耽誤事。 直到臨近出門,終于撐不住暈倒在玄關,一切才不攻自破。 安尋! 她看見小丫頭沖上來,也聽見那情急之下喚出的全名,像是一股可靠又堅實的力量籠罩,終于,放任自己失去了意識。 到醫院一番檢查,是飲食不佳和情緒郁結導致的胃痙攣。 想來昨兒短短一天,她還真是幾度經歷了大起大落。又是生理期又是火鍋,還吃了安眠藥,一頓鬧騰,怎么可能不病倒。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不舒服為什么不說呢?姜亦恩泣不成聲,望著那毫無血色的臉,恨不得把昨天一再大意的自己扇上幾個耳光。 對不起,我是怕你擔心安尋微微睜著眼,氣若游絲。 看著滿心自責的小丫頭在床邊哭得梨花帶雨,她也心疼著她的心疼,自責著她的自責,才知道自己的逞強都是徒勞的,只會讓她的女孩更擔心,更無力。 看來,要做好一個戀人,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學習啊。 你不是一個能打三個嗎?不是很注重保養和健身嗎?怎么還三天兩頭的生病 安尋無奈一笑,輕聲玩笑道:沒辦法啊,我天生就體弱多病,不然也不會被送去學劍道強身健體啊。 姜亦恩聽了這話,哭得更離譜了。 以后不許一個人忍著痛了,知道嗎? 安尋點了點頭,姜亦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繼而道: 尋兒,你說過你要嘗試改變吧?可是你缺的不是愛人的能力,要做一個柔軟的人,首先應該學會怎么享受被愛。接受善意,接受自己的偶爾脆弱,這也是一種能力。 小丫頭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順其自然的改了口,一聲親昵的稱呼,喚得安尋心里一陣酥軟,以至于后面的說教,全然沒有聽清。 姜亦恩繼續道: 戀人之間,是應該互相依賴的,如果只是你在寵我、疼我,那我跟寵物又有什么區別?我如果給不了你任何的支撐,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所以,以后不許在我面前逞強了,不然,我會判定你不合格。 安尋忍俊不禁,明明是一句嚴聲厲色,卻宛如在心頭吹過一陣清甜的風。忍不住輕聲打趣道: 這是給實習女朋友上的第一課? 姜亦恩一愣,順勢而下,抿著唇皺著眉,故作嚴肅的點了點頭:嗯!第一課! 安尋眼底的愉悅又暈染了幾分,打著點滴的手,被小丫頭細心溫熱在手心里,小腹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貼上了暖寶寶,每一個細節,都讓她感受到自己被放在心尖上,呵護著,疼愛著,無微不至,唯恐疏漏。 怎么可能,不淪陷。 那,尋兒遵命。 她莞爾一笑,微微頷首。眼底,似乎是久違的明媚,如雪化初春一般動人心弦。 姜亦恩心頭一顫,自己是不是多少改變了她,如此一想,眼眶又濕潤了。 那春天般的明媚,也讓熟悉的味道彌漫全身,她真的,太像是月亮了。不論如何,姜亦恩暗暗發誓,從今往后心頭只有安尋這一輪明月,永恒不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故事背景本就設定在我們未曾到達的未來,同性之間的愛情飽受祝福的年代。所以醫院制度上為了符合情節邏輯,存在一定程度的架空,所有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感謝在20210719 21:14:58~20210720 08:17: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hakduyd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糖棠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8章 姜亦恩本想一直陪著安尋, 但環城高速上發生嚴重追尾事故,急診突然接收了大批車禍傷員,幾個科室都忙得不可開交, 她要是再不離開去幫忙, 恐怕安尋也躺不住了。 我給你定了二十分鐘以后的鬧鈴,鬧鈴響了以后就千萬不要再睡著了, 看著這瓶藥快完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喊護士給你換。還有 知道了,小小年紀就這么嘮叨快去吧。安尋哭笑不得, 心里卻蔓延著愉悅。 那你蓋好被子, 我走了, 有什么事, 記得給我打電話。 姜亦恩出了病房, 特地叮囑了護士jiejie,替她看著安尋的藥瓶,還拿了一顆牛奶糖作為賄賂。而后匆匆趕去急診。 幾個重傷人員都已經被各大外科接走, 她作為一個實習生,也參與不了那樣程度的手術, 索性留在急診給李敏打打下手。 行動間,看見李敏脖頸間有一點紅紅的印記,以為是搶救傷員時沾了血污,就遞上酒精棉提醒道: 李主任,你脖子上有臟東西。 李敏一頓, 沒有接過酒精棉, 反而把衣領往上拉了拉,企圖遮掩。 不是臟東西。行了,我這邊不需要幫忙了, 胸外現在那么多臺手術,你沒事的話就去觀摩吧。 姜亦恩歪了歪頭,不明所以。 這兩天,李敏一直晾著蘇問,對她的熱情愛搭不理,就連同在食堂吃飯也故意隔著幾個位置。為了讓蘇問嘗到求而不得的苦頭,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當然,她做的不只是冷落。 折磨,是欲擒故縱。 她會在蘇問低頭簽字的時候,從背后賦予一個繾綣的擁抱,在身邊無人的間隙,悄悄用舌尖輕輕勾撩她的耳垂,惹得那人渾身一軟。 蘇問剛欲轉身迎合,她就會立馬板正姿態拒絕,還冷不丁提醒不可以公費談戀愛。 她假意幫蘇問搬家,把所有東西搬上自己的車上之后,偏離了去安尋小區的路線,直徑往自己家開去。 綁架了她的家當,卻不要她的人。 不僅如此,她還是在把蘇問吻得七葷八素之后,才連人帶包趕出了家門。李敏當然不會讓蘇問流落街頭,發了個定位,讓她去住酒店。 正常酒店倒也就罷了,蘇問看到滿屋粉紅,輕紗圍起的水床,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暗示,還以為那個壞蛋隨后就會過來,洗個澡換好睡衣,精心打扮一番,誰想那人居然讓她一個人在這樣的情境下,帶著被吻得不上不下的身子,干等了一晚。 至于脖子上的痕跡,是昨夜留下的。 昨天,蘇問一下午都在嘗試著聯系梁蕭景,無果,反倒被她的助理冷嘲熱諷了一番,心里本就不痛快。下了班,又覺得自己無家可歸,徘徊在醫院花園里,不知道到底該找安尋,還是找李敏。 把行李給我,這戀愛你要是不想好好談,咱兩就趁早扯清楚,你愛誰誰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腳步明明就是不自覺走到了李敏家門口,看到那人的面孔后,心里無盡的委屈和情緒就瞬間爆發了,她不是真的想走,她就是想跟眼前人撒撒氣,放肆一下一天的憋屈而已。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也好在,李敏沒答應。 你休想 李敏一把將人拉入懷,關門,輕壓在門后,吻得不留余地。 她知道梁蕭景是蘇問的心頭刺,她知道蘇問現在收了一肚子氣,不過是在跟自己撒嬌罷了。她也知道蘇問這些年活得捉襟見肘,唯有親密還可以消遣。 那些氣話,她要是這樣就信了,那就太對不起這十年的苦守了。 從掙扎,到迎合,不過短短一瞬。 焦灼到沙發邊緣,蘇問終于反客為主,攬著那盈盈一握向后傾倒,讓那人也不得不隨之傾覆。隨后伸手解開了自己的三顆衣扣,帶領著一只手探入。 敏,給我 李敏觸到那一抹柔軟,聽到聲聲輕喚,徹底抵不住誘惑,層層遞進,好像是必然的結果。 蘇問享受著無與倫比的滿足,也盡從唇齒間遺漏,綿綿落吻,從額角,到眉眼,到唇齒,到脖頸,到鎖骨 最終出手,是兩處探尋,如魚得水,漫游輕盈。不止輕盈,要跌宕起伏,要循環往復,要不停歇。 長達十年雙向奔赴的細流,終于交匯。 終成猛浪,激蕩起水花四濺。 李敏搖了搖頭,從回憶的熾熱里抽離,那感覺是在是太曼妙了,只是多想一刻都能蔓延開水色??粗磉呉荒樚煺娴男⊙绢^,還歪著頭滿臉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禁面紅耳赤。 你這孩子,別看了! 姜亦恩皺了皺眉,后知后覺,趕緊扔了酒精棉,羞得無地自容。她好像終于知道為什么蘇問遲遲沒有搬過來了。 原來,她也有家了啊。 一場急救剛剛結束,誰知門外突然幾聲疾呼,急救車上又推下一個患者。 梁蕭景?姜亦恩率先湊上前去,看到那一頭張揚的紅發,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誰。 助理跟在一旁,滿目慌張解釋道:在片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喘不上來氣兒了,這可怎么辦??!快聯系一下蘇醫生吧! 蘇醫生正在手術,你們先把人送手術室準備,李敏上前查看一番,意識到情況危急,立即撥通了胸外的電話:氣管結核,已經出現嚴重窒息,必須馬上安排手術。 什么?可是現在醫生們都在手術室呢要不只能去找安醫生了文靜接著電話,面露難色。 姜亦恩,安尋現在在哪?姜亦恩?李敏掛了電話,回頭已經不見那小丫頭身影:這丫頭不會 見勢不好,立馬追去了手術室,果然看見了爭分奪秒換好了手術服的姜亦恩,上前去一把拉住,嚴聲道: 姜亦恩你瘋了!這里不是你可以擅自作主的地方,跟我回去。 李主任,她會死的! 姜亦恩滿眼的請求,她知道安尋的狀態連站起來都吃力,更別說手術,梁蕭景的窒息已經非常嚴重了,根本等不到胸外的醫生結束手術下來。 那也輪不到你來!你這是非法行醫你知道嗎?!李敏嚴詞厲色。 我的執照已經下來了,我已經是一名醫生了!姜亦恩也絲毫不讓步。 你現在還在實習!有沒有執照都不可以!況且就算已經轉正了,你這樣的資歷獨立手術也是違規的,我不可以讓你胡鬧,跟我出來! 李敏不能允許當年的鬧劇再次發生,她知道陳念慈保下安尋做了多大的犧牲,她也確定如果這次是姜亦恩,安尋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以自己的職業生涯為代價,保住這丫頭的前程。 不論是姜亦恩還是安尋,她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中任何一個出一點意外,所以,她只能拉拽著那固執的丫頭,拼命往外帶。 你別管了,我來想辦法,聽話!這一刀下去你前途就全毀了知道嗎?! 姜亦恩明知道不能再耽擱了,除此下策之外哪里還有其他可能,她怎么能自欺欺人地放手,就為了什么前途? 安jiejie,會失望的啊。 那你說!還有什么辦法?見死不救嗎?! 李敏頓住了,看著里頭幾個小醫生做好了術前準備,卻只能面面相覷,心里由升出一種罪惡感。自己在干什么啊,身為一個醫生,居然在給死神讓步。 罷了,被這樣堅持打敗,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聽說了嗎?胸外有個實習生在給梁蕭景做手術。 安尋在嘈雜聲中,捕捉到這一句,猶如一道閃電劈過,頓然清醒。一時間萬千思緒涌上心頭,無心問清楚始末,就自己拔了針,披上外套往胸外趕。 透過窗戶,看見醫院門口圍了好多記者,不禁眉間一凝,聞聲一路找到手術室,見姜亦恩和李敏一并出來,才頓住了腳步。 一路上,她都是忐忑不安的,她都在祈禱聽到的話只是誤傳,可是四目相望時,見姜亦恩松了松眉眼,點了點頭,無需言語,就已經心意相通。 人,應該是救回來了,那丫頭,大概也是義無反顧了。 好像,沒有擔心,反而是如釋重負。 也就是這一刻,安尋才忽然理解了陳念慈的心境。這么多年來,她與陳念慈少有密切聯系,也不再經常開口叫她干媽,說到底,都是因為那件事,讓她不敢坦然面對陳念慈。 可是看著姜亦恩,她明白了,只要是為了救人,沒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救人也要付出代價,那錯的也是還未完善的規定,不應該是鋌而走險的醫生。 姜亦恩沒有錯,當年的自己,也沒有錯。 心中,是欣慰的。所以陳念慈當年,也是如此的甘之如飴吧。 也就是只一刻,對于當年沖動行事的所有愧疚與自責,似乎,才真的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