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應容微怔,似乎不太能明白他的經紀人會想到那么遠的地步。 連他自己都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他不懂,也就問了。 未雨綢繆是刻在經紀人骨子里的職業素養,姚玲唇色紅艷,她了然笑著:畢竟像上次那樣的先斬后奏你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沉默了幾秒后,應容應聲。 上次的事抱歉。 還和我說這些。姚玲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從辦公桌上拿過來一份新的劇本。 這個是秦安最后的劇本《下山》,你拿回去看看吧,時間上差不多等選秀結束后可能會開拍,不過最后能不能拍完也不一定。姚玲這話說得有些沉重。 厚厚的A4劇本上,封面上白底黑字寫著下山兩字。 這是秦安長達五十年的導演生涯中最后一部劇本,就在上個月,有媒體爆料秦安稱得了肺癌,秦安也沒法否認。 聽說已經到了中期,病情還在一直惡化,要不是秦安有錢,恐怕還撐不到現在,而這個劇本就是他精雕細刻,寫了好幾年的作品。 對于應容,影片叫不叫座其實都不重要了,在他的職業生涯里,能得到更多的國際獎項才是最重要的,他也還沒有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項。 他不擔心時間,比起人類短短的壽命,他有很多機會。 不過這部電影是秦安來最后的機會。 國際上,柏林、戛納和威尼斯的電影獎項他獲得了很多次,唯獨還差奧斯卡金像獎。 嗯,知道了,我回去會好好看的。劇本有點沉,應容收好后和姚玲告別。 * 去錄音室時,胡悠悠剛好錄制完畢摘下耳機。 他們七個人負責的部分各不同,除了合唱,胡悠悠最先單獨錄制。 透過大大的隔音玻璃,胡悠悠朝著對面的應容揮手。 應容端方地站在那兒,脊背挺得筆直,淺笑著回應。 還要等他們錄完才能回去,估計還有一兩個小時吧。胡悠悠說。 咕嚕嚕的聲音響起,胡悠悠臉頰一紅。 那不然我帶你先去吃飯?應容說,想吃什么。 我想一下啊...... 腦海中閃過一大串大魚大rou,其實在沈瀾的投喂下,胡悠悠這幾天吃的都很奢華。 還以為胡悠悠要說什么比較昂貴的料理,應容在聽到胡悠悠吃林阿姨做的飯時微微驚訝。 見他不說話,胡悠悠也反應過來:現在回去好像太麻煩了,時間上來不及吧,不過真的好想回家吃林阿姨做的菜。 聽到回家兩個字,應容心微微一動。 真想吃?應容問。 胡悠悠點頭:想呀,不過別墅那邊離這里好遠,不堵車來回都要兩三個小時,一會兒耽誤回訓練營就不好了。 那......不然我帶你飛回去。應容有些遲疑道,畢竟他還從來沒有帶人飛過。 第56章 說出這句話后, 應容看見胡悠悠的眼睛明顯亮了很多。 其實他自己也很久沒有嘗試飛行,更別說要是讓白澤知道了又要說他有錢任性。 除了飛還可以用法術瞬移,距離越遠消耗體內的靈氣越多, 平時沒有要緊的事情,應容也不會使用瞬移,兩種方法都可以用,但是剛才的情況下不知怎么,他很順口說了飛。 剛說完就后悔了, 應容斂著眉眼,繼續補充道:瞬移也可以,還更快。 瞬移哪有飛刺激, 再說了,胡悠悠一直都對他的原型很好奇。 妖怪論壇上有很多猜測,上古神獸的血統強大又霸道,都在說應容的原型說不定是四大神獸,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之一。 要飛。胡悠悠嘴巴微微翹著,光線的照射下,唇瓣是好看的粉色, 像果凍一樣軟。 再說林阿姨做飯也要時間啊, 飛回去剛好就吃飯了。胡悠悠覺得自己的提議簡直不要太棒。 他說話時的語氣不是那種冷冰冰的陳述。 而是軟軟的, 撒嬌似的。 讓人一點也生不起討厭,反而讓人下意識遷就他, 聽他的話。 寵他。 很久沒飛了,坐不穩摔了怎么辦。想著這種可能性,應容試圖用危險勸退他。 妖怪會摔死嗎......胡悠悠心虛地反問。 還沒等應容回答,胡悠悠臉上的猶豫又變成肆意的笑:反正摔了應先生也能接穩我。末尾還自信地接了句:是吧。 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信任。 望著澄凈剔透的眼眸,應容定定看了他兩秒才緩慢回道:好吧。 * 其他人還在排隊錄制主題曲, 胡悠悠問清大概的集合時間,應容聯系林姨在家里準備胡悠悠平時喜歡吃的飯菜。 即使應容這段時間不在家里住,林阿姨每天也會簡單打掃整個別墅防止落灰,冰箱里的食材每天都是備齊全的。 聽見這個好消息,林阿姨笑呵呵的,肩膀和臉夾住手機,嗓門有點大,帶著高興的語氣說:胡悠悠想我的手藝?沒問題,來得及,我現在就做。 掛了電話,胡悠悠和應容坐電梯準備去天臺,乘坐電梯的中途有其他星娛旗下簽約的藝人進來。 他們見到應容興奮又驚訝,笑著打招呼后應容冷冷地回應,電梯里的人慢慢多起來,應容干脆掏出口罩戴上。 黑色口罩藏著流暢的下頜線,一雙深邃又迷人的綠眸引人注目。影帝身上的特質明顯,帶了口罩也能被認出來,不過見他背靠電梯不想交流的模樣,他們也不好意思自討沒趣。 剛好遇到下班時間,星娛有食堂,價格實惠衛生干凈,比起回家點外賣,很多員工都會選擇去食堂吃完飯再回家。 一大波人進來,電梯變得擁擠,角落的胡悠悠被擠得和應容緊緊貼著,連轉身空間也沒有。 人一多,電梯里各種氣味混雜,一位男士身上噴著過于濃郁的香水,胡悠悠捂著嘴巴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眼眸洇出生理性的水霧,胡悠悠瞇著眼睛捂著鼻子。 沒事吧? 應容側著頭問,見他實在難受,干脆斜站著。一只手從男士后背和胡悠悠胸前穿過,為了保持平衡,應容的手撐在電梯壁上。 濃郁的香水味被清冽的靈氣沖淡,兩人的距離咫尺之間,胡悠悠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很鼓點一樣。 很有節奏,也很有規律。 電梯停到中層食堂,其他人都去吃飯,逼仄的空間得以喘息。 到了頂層,胡悠悠跟在應容身后出去。 最后兩層只能步行走樓梯,可能是很久沒人上去,樓梯間燈壞了沒及時維修。 防火門發出吱吱的聲音慢慢關上,樓梯里的氣溫比外面冷,溫度一降下來,四周黑黢黢的。 胡悠悠掏出手機照亮。 應容走在前面,胡悠悠緊緊地跟在他后面。 整個樓道里充滿灰塵和腐朽的味道。 周圍靜悄悄的,胡悠悠心有點慌,一把扯住應容的衣擺。 猝不及防,應容身子往后揚。 站穩后他停下來,胡悠悠毫無防備地撞上去,鼻子一瞬酸楚。 疼...... 迎著冷白的手電筒燈光,應容見他的鼻子都發紅了,忍不住笑出聲。 你還笑我。胡悠悠委屈巴巴地戳他后背。 不笑,牽著你走。應容瞇著眸子道,牽著扯住自己衣角的手。 手心里的手綿軟細嫩。 胡悠悠的手和他的不一樣。 很小,手上沒有薄繭,小到他基本能全部握住。 在應容感受的同時,迎著燈光,胡悠悠也看清了應容的表情。 他人長得冷,眼尾狹長,薄白的眼皮凜冽,初見面對嚴肅的應容,心底的緊張和害怕還歷歷在目。 男人瞇著眼睛笑,眼尾上挑,深邃的眼睛沾染笑意。 他轉身帶著自己往上走,胡悠悠瞥見應容嘴角勾著的笑。 體溫相貼,干燥又溫熱。 被帶著往前走,手熱熱的,掌心沁出一層薄汗,臉頰也燙燙的。 在黑暗中,心跳加速的感覺被慢慢放大。 快走到頭,前方的門縫透著金燦的光亮,門框仿佛鑲了一層金邊。 推開門后,入目的景色漂亮得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畫。 和以前在云霧上見到的日落不同。滾金的太陽剛好要落下地平線,科技感的高樓大廈遮擋住昏黃的天際,鮮明的對比襯得落日大氣又磅礴。 風吹過,胡悠悠柔軟又有光澤的發絲揚起,輕輕掃過臉頰。 還沉浸在夕陽落下的美景中,一陣呼嘯的狂風刮過。 漂浮在空氣中的小粒沙石被卷起,不小心落入眼睛中,胡悠悠鼻尖發酸,抬手輕輕揉著眼睛。 抱歉,太久沒變成原型了。 前方傳來的聲音如金石撞擊,重重地敲擊著心臟。 胡悠悠睜開眼睛。 巨龍盤旋在半空中。 龍身不是哥哥和爸爸那樣單一的金銀色。 恢弘沉穩的玄色,通體是純粹的黑,鱗片泛著冷質金屬的光,看上去堅韌且鋒利無比,流暢的脊背線是代表華貴且輝煌的金色。 龍角不是哥哥那種實心的角,深黑如墨的龍角是玉一樣的質地,龍角上遍布熔漿顏色的裂紋,極為駭人,額心畫著由幾條金色紋路交織成的古老圖騰,神秘又宏偉,兩根飄逸的龍須招展。 最震撼人心的莫過于那雙清冷的眼。 和如此強大的巨獸對視,胡悠悠呼吸都慢了一拍,他下意識后撤一步。 應容:......你那后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害怕?不然我還是用瞬移吧。應容淡淡地說。 胡悠悠咽咽口水,聽著熟悉的聲音,內心的恐懼暫時被壓了下去。他知道應先生不會傷害他。 不怕,我、我要爬上去。胡悠悠大著膽子說。 他想起妖怪圖譜的最后幾頁,是華國古代神話中各種類型的龍,回想著頁面上的插圖。 胡悠悠記起: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① 所以應先生是應龍嗎? 應容點頭,帶起一陣風:準確點來說,我身體里有應龍的血脈。 說著他慢慢靠近胡悠悠,他原型大,要低頭才能讓胡悠悠爬上來。 于是白澤剛剛趕過來就看見這樣一幅畫面。 冷漠又高傲的應容變成龍后俯下整個頭部。 只為了能讓那個少年爬上去騎他。 胡悠悠找好支撐點,兩腿跨上去,緊緊地抓住粗壯的龍角,手心里像熔漿一樣的裂縫還閃著光,摸上去并不燙人,是暖玉一般的溫暖。 由于他穿的是五分褲,兩只腿緊緊夾住應容身體時,應容感覺到了。 感受著鱗片覆著奶油般的光滑,應容搖頭緩解尷尬。 你竟然讓人坐你身上?白澤站在天臺的一角,盡管腳底的接觸面積不過巴掌大,瘦高的白澤也能穩穩地站在那里。 應容偏頭,明明是很輕微的動作,要不是胡悠悠抓得緊,差點被甩出去。 他是小狐貍。 應容看見白澤過來也不意外。畢竟這家伙知道他變成原型肯定會立馬趕過來,不過不像羅伊斯,他不會被關起來。 白澤擺手: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反正就是你竟然載人! 他臉上帶著三分震驚,四分不可置信與三分委屈? 胡悠悠看著白澤臉上的扇形圖表情,懷疑自己有點看錯了。 不然堂堂妖怪管理局局長為什么會委屈。 你竟然載人!白澤喃喃。 他知道應容有應龍血脈后,求了多久次對方也不肯,應容還說永遠不可能有人騎在他頭上。 瞥了眼原型為九尾狐的俊秀少年,白澤更氣了。 沒事我就走了,趕時間。應容不知道白澤在生哪門子氣,他貫徹自己一向的冷漠說道。 巨大的龍騰空,身邊好似還跟著綿軟的云團。 你明明當初和我說過除了老婆,你不會載任何人!看著即將起飛的巨龍,白澤憤懣不平地說。 不管是西方龍還是東方龍,好像有那個大病。 說什么只能載老婆,簡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傳統。 反正我下次也要坐,還要拍照。 一想到如果把威武又霸氣的合照裱起來掛在辦公室里,白澤心里就癢癢。 那可是龍! 應容冷漠:不行。 白澤回懟:載一個也是載,反正都開這個頭了,載我怎么就不行了。 兩人就這樣對視,作為這場戰爭的導火索,胡悠悠尷尬到腳趾蜷縮。身下玄色的鱗片看上去雖然鋒利,不過只要沒有逆鱗,坐著還是很舒服的。 胡悠悠扭了下屁股調整姿勢。 軟軟的觸感透過鱗片傳到應容的四肢百骸。 白澤哭訴讓胡悠悠坐都不讓他坐,這可寒了他的心。明明他是應容多年的老朋友,小小的愿望也不能被滿足。 不然,一起坐?胡悠悠小心翼翼地說。 這建議立馬遭到應容反駁,他可不想讓白澤坐,這是尊嚴的問題。 在白澤一聲聲感人涕下的訴苦中,太陽完全落下,淺白的月亮漸漸淡出云層。 應容無情:反正就是不行。 白澤:為什么? 感受著身上輕輕的重量,沉默了半響,應容抿著唇緩緩說:因為胡悠悠是我老婆。 平地一道驚雷,白澤瞪大眼睛。 騙鬼呢,不就是不想讓他騎嗎? 找這種理由,胡悠悠都不會相信這屁話。 再看坐在龍身上的胡悠悠,聽到這句話,就算知道是應先生臨時想的理由。 他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腿夾得也更緊了。 看著少年耳尖紅紅的,白澤發出疑問:? 臥槽,難道他們是認真的? 第57章 不管白澤怎么說, 應容都是雷打不動地說不行,見他搬出謊話來拒絕,白澤內心郁悶。他站在天臺一角, 望著底下如螞蟻般慢速挪動的車輛,心里的郁結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