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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峋伸手撥了兩下,待狗尾巴草不再動了,也躺在了甲板上。 “但現在,我不想死了?!彼麑⒃捓^續說下去。 謝齡在草帽下閉上眼睛又睜開, 將手伸向蕭峋,卻被他搶先抓住。蕭峋把帽檐上的狗尾巴草摘下、放進謝齡手里,握著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轉動。 “此去瑤臺境,我并沒有完全的把握?!?/br> “你知曉的,我現在很奇怪……境界對我來說已經可有可無了,這似乎跳出了人類修行的規律和限制,但將視線放遠放寬一些,又會發現,其實我跟那些大妖獸很相似了?!?/br> “唔,還有魔物……總之,我變得越來越不像個人了?!?/br> “別這樣說?!敝x齡甚不贊同此言。 蕭峋卻是一笑:“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到哪一步,是否能夠將那座島給掀翻?!彼曇粼絹碓捷p,也不玩那根狗尾巴草了,將之丟進了風里,緊緊扣住謝齡的手。 “倒也無妨?!敝x齡回握住蕭峋,把草帽蓋去這人臉上,坐起來,仰頭遙望晴空。 他道:“不知道能走到哪里,那我們就走一步看一步……沒必要等有完全的把握再去做事?!?/br> “咦?”蕭峋甚是驚奇謝齡會有這樣的想法。 謝齡輕輕一哂:“人這一生,如果只做必然成功的事,豈不是很沒意思了?!?/br> 蕭峋也坐起身,刷的一聲帶起了風。 草帽啪嗒掉到地板上,他低低喚道:“師父?!?/br> “嗯?” 這人翻了個身,笑盈盈地湊到謝齡身前,在他唇上淺啄:“師父,你怎就這般讓我喜歡呢?” 謝齡眉梢輕抬,對他的這種話已免疫到不能再免疫。 蕭峋的唇往下挪了些許,吮吻著道:“想欺負你?!?/br> “別想?!敝x齡一掌將這顆腦袋拍開,語氣不帶感情。 “哦,師父不想?!笔掅竟室鈱⒃捳f得慢吞吞,抓了謝齡的手,咬住他手指尖。 謝齡腰背緊繃,俄頃又放松下來,小聲道:“別在這里?!?/br> “那就不在這里?!?/br> 蕭峋彎眼笑起來,拉著謝齡起身,回房的途中說起:“我體質有了變化后,咱們從小遙境帶出來的那套功法,練起來似乎更容易了?!?/br> 這話題看似正經,但謝齡聽得面無表情。 果不其然,他聽見蕭峋又說:“等我練成,就把功法傳給你?!?/br> 謝齡:“呵?!?/br> 甲板上獨留一龜。它一點一點挪去方才謝齡坐過的位置,打了個呵欠,然后將腦袋進龜殼,打起瞌睡。 日影在不經意間偏轉,不知哪座古剎的暮鐘傳上云間,天色向晚。云舟沐在夕暉中,似披了一身燦爛的金紅綢子。 蕭峋屈指一彈,將窗戶打開,讓晚霞落進屋室。 地上散著幾根緞帶,有的墜著珠子,有的染上了污漬。謝齡脖頸也系了一條,白如雪,掛在上頭的是個金色鈴鐺。 他側躺在床的里側,長睫低垂,眼眸半闔,整個人倦倦懶懶,手腕自袖口露出來,宛如一截上好的羊脂玉,但向外看出去,卻見手指尖兒透著紅。 蕭峋見他如此便忍不住笑,俯身下去,將他頸間臉側烏沉沉的長發撥開,撓著他下巴喚了聲:“師父?!?/br> 謝齡心道一句這姓蕭的當真是得了好處也不賣乖,甚是直接地將這人的手給拍開,翻身背對他,將眼完全閉上,打算睡個覺。 “謝小齡,你這是睡晚就不認人了?” “本也是你答應了的,可不能睡完翻臉?!笔掅竞咝χ?,把人撈到身上,給他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丁鈴。 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謝齡聽見這聲音,聽見蕭峋的話,眼皮子掀開,手往下探,探得某件事物,用力一捏。 蕭峋又驚又痛,差點兒從床上彈起來,忙向謝齡告饒:“我錯了!” “錯哪兒了?”謝齡問。他坐于上位,眉眼清冷又艷麗,話說得比往日慢,有些怒意,卻不減慵懶味道。 “不該綁你,不該往你……上套珠子,不該……” 蕭峋心甚癢,解開謝齡頸上的緞帶,一番求饒一番保證,說了好些話,才讓謝齡消了氣、將他松開。 謝齡暫且不想睡覺了,蕭峋將他帶到窗前,選了處好位置,抬手一指:“現在南椨能看見海了,晚霞很美?!?/br> 謝齡向著那處看去,海闊云淡,鳥群飛低,半面瑟瑟半面泛金鱗,的確是難得的好景。 “到了鳳都,就不坐云舟了,如何?”蕭峋在謝齡耳旁說道。 鳳都沿海,良港天成,是陸上商隊出海的不二選擇。謝齡明白過來蕭峋的打算:“你想坐船?” “在海上航行可是難得的體驗?!?/br> “若是乘船,至少要兩三日才能抵達抵達瑤臺境?!敝x齡提醒道。 蕭峋問他:“難不成,你想去瑤臺境過除夕?” 謝齡算算時日,果真如此,立時做出決定:“那還是在船上吧?!?/br> 兩日之后,云舟抵達鳳都。 鳳都水運便利,是極有名的貿易城市,往來者眾多,街市繁華。 購船之事由謝風掠去辦。他們沒有選擇租船——這趟出海保不齊會遇上幾個或者幾撥攔路人,風險甚大,不如直接買一艘,省了賠償事宜。 蕭峋和謝齡則去添置食材。 久未在路面上行走,久未身置于鬧市街頭,謝齡生出了隔世般的恍惚感。兩人不由逛久了些,品嘗這里特有的吃食,又去看了看這里的字畫,向著碼頭而去時天色已然擦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