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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峋又笑,立在原處,待謝齡同他擦肩而過,才抬腳走進屋中。 古松在席案后,垂低眉目,神情冷淡,執來公道杯,為自己續上一碗熱茶。 席是矮席,蕭峋徑直過去,一撩衣擺,坐到古松對面。他那一側有兩個茶碗,一個是謝齡的,一個是他自己的,此刻難分清,也不用分清,拿起其中一個,慢飲一口。 “說吧?!被蛟S是不愿同蕭峋多待,又或許是出于別的,古松話語直接。 蕭峋笑容更甚,和對謝齡笑時不同,此刻他唇角弧度雖大,可眼底笑意極淡。 “我不是來找你認同的,我和謝齡的事,你反對也沒用?!笔掅镜脑挶裙潘傻膽B度更直白。 聽見這話,古松眉宇間沒有任何驚訝,依然淡漠飲茶,飲罷后問:“他的情況,你了解幾分?” “或許算不得十分,但也了解了九成?!笔掅咀耸掗e,話說得散漫,卻也顯露出幾分囂張。 一如人間道山門前初見時,藏在懶散之下的囂張。 古松向蕭峋投去一瞥,眼神是深亦是淺,讀不出情緒。他聲線也平,道的是:“那你應當很清楚,你保護不了他?!?/br> “原來你最在意的一點,是我境界太低?!笔掅韭f道。 “沒錯?!惫潘捎枰钥隙ǖ拇鸢?。 換而言之,便是蕭峋配不上謝齡。 蕭峋哼笑了聲,這一聲后,眼底那點兒極淺的笑意隱去,神情變得認真。 “比一場?”蕭峋問。 古松神情總算有了動容。他緊盯蕭峋打量片刻,眉梢往上挑起些許弧度:“你膽子不小?!?/br> “過獎?!笔掅局匦鹿雌鹦θ?。 “但光有膽子,可彌補不了你和他之間的差距,更保護不了他?!惫潘傻穆曇舯确讲鸥?。 蕭峋話語依舊帶笑,執起桌上形似荷葉的公道杯,將古松見底的茶碗續滿,定定說道:“你不用壓制境界,更可以使出全力?!?/br> 古松神情微變:“不怕我殺你?” “若是三年前,我或許會怕?!笔掅韭柫艘幌录绨?。 沒人再說話,茶室變得寂靜。 古松伸出手,端起蕭峋倒給他的那碗茶,喝完后放下茶碗的一剎,背后長劍自鞘中飛出,于虛空拉出一抹寒光。他當真不加壓制,劍意比經年的雪更冷,凌厲逼人。 蕭峋亦有動作,兩塊老木制成的星盤騰起懸空,于寒劍逼來一刻迸發出千萬縷光華。這人更不收斂,靈力磅礴如浪潮。 干戈起,兩雙漆黑的眼眸相對,狂風滿屋室。氣勁就要相撞,卻在這時,謝齡的聲音冷幽幽響起:“你們是要把這云舟拆了嗎?” 謝齡走進茶室。 又是剎那,三尺劍鋒歸還鞘內,耀目光華散于虛空。古松偏首去看窗外,蕭峋喝了一口茶。謝齡壓眼掃視這兩人,一甩衣袖,坐到席案旁、先前坐過的位置上。 “喝茶?!笔掅镜箒硪煌氩?,珍愛又討好地拉起謝齡的手,將茶碗放進他手中。 又問:“云吞面吃完啦?” 謝齡面無表情反問:“我吃得下?” “那定然坨掉了?!笔掅纠L語調說道。 “坨了就坨了?!敝x齡忍住翻白眼和冷哼的沖動,將眼垂低。 “再給你煮一碗?”蕭峋問,問完眼底流露出笑意,不待謝齡回答,便起身去了廚房。 茶室里再度安靜。 云舟載著三人遠離昭城,但還未出雪域,窗外的景色自是大雪覆山川,一片茫白。古松的視線在雪景上。謝齡同他一道看了會兒,將茶碗置于桌案,喚道:“師兄?!?/br> 謝齡這一聲很輕,細細聽聞,還夾雜些許的嘆。古松眼睫極細微地顫了一下,神情竟有剎那的恍然。他蹙起眉峰又舒展開,將頭轉回去,瞬也不瞬注視謝齡,問道:“當真要同他在一塊兒?” “我……”謝齡視線垂低。 沉檀木的桌案紋理幽深,那小小的茶碗中水波微漾,將映出的光芒揉得細碎。他盯著那茶湯,直至波紋消散不復起,輕輕偏了下頭,道:“我喜歡他?!?/br> “他呢?”古松又問,沒等謝齡給出回答,將目光別開:“也罷,本就管不了你?!?/br> 話畢取出一本書冊,翻開閱讀,不再多言。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最近都不給我評論了,嘆息 第131章 出了雪域, 所見不再是連綿雪景,西南的河山仍是莽莽蒼綠,但往北上, 又見紛紛揚揚的飄雪。 臘月初七大雪,寒鳥不鳴之時,云舟抵達人間道山門。 三人走下云舟,蕭峋屈指一彈,使之縮成巴掌大小,收進袖中。 人間道位于中州,四季分明。眼下時節,天空不見藍與青,銀云連片, 山道上積了一層薄雪,道旁樹上亦掛雪霜, 仿若披上新衣。 古松走在最前,過了山門,駐足對謝齡道:“這些年姑蘇寒山向你送了不少東西,但鶴峰無人,我便代收了, 一會兒讓人給你送去?!?/br> 鶴峰無人, 不就意味著謝風掠也沒回來?謝齡理出這層意思, 點頭應道:“好?!?/br> “走了?!惫潘捎痔岵?。深黑的衣袂被風掀起, 他踏上長劍,化光遠去。 蕭峋也放出一把劍到半空,將謝齡帶上去, 行往鶴峰。 “姑蘇寒山給你送東西?”蕭峋語氣透著好奇, “寒山也就寒山奇道有點名聲, 你和他們有生意來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