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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峋肩膀寬厚、手臂有力,謝齡靠在他后背,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又生出一種“也不知到底誰才是十八歲”的想法。 不過蕭峋說他的歲數遠不止這點兒,或許這家伙其實是個老不死。思及此,謝齡心中的別扭少了幾分。 剛走出數步,又是艷陽天里下起雪。東方懸掛晝陽,天空湛藍得像一塊碧玉,天空之下白茫茫的細雪亂飛。這畫面初見奇特,看久了便也習慣,謝齡凝視著眼前的雪,略一思索,撐開一把傘,打在他和蕭峋頭頂。 雪被遮擋,但有蒙蒙陰影落下,蕭峋無聲笑了笑。 謝齡將下頜抵在這人頸側,忽見一粒雪歪歪斜斜來到傘下、落在謝齡衣領上,眼眸一轉,吹出一口氣,將那雪粒給吹回半空。 惹來蕭峋低低一笑:“謝三歲,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br> 謝齡不和他計較稱呼,問:“什么事?” “你好像比以前調皮了一些?!笔掅镜?。 謝齡:“……” 謝齡屈指往蕭峋后頸一彈,心道你才調皮。 蕭峋一步一步故意走得緩慢。路遇一叢花被雪覆蓋,他想起一個笑話,要說給謝齡,卻聽得他呼吸綿長,已然睡熟。 偏首一看,這人撐傘的手卻沒松,也不知是什么天賦。 蕭峋又是莞爾,丟出一點靈力,將傘從謝齡手中抽走,懸在頭頂。 及至臨時居所,謝齡仍然睡著,蕭峋輕手輕腳將他放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往香爐里點了根安神的香。 角落的水鐘滴滴答答計時,謝齡這一覺睡了足有三個時辰,醒來后總算恢復精神,腹間那團氣也徹底消失,一身舒爽。 不過平日里醒來必然會看見的蕭峋不見蹤影,而小桌上的香爐,余灰早冷。 謝齡挑了一下眉,起身走向門口,但走了兩步又停下——先前累極,衣衫穿得囫圇,方才還睡了一覺,甚是不整。他重新穿了一遍,里衣、中衣、外衫依次理好,把頭發也梳理平順、以道簪束起,這才出門。 帳篷外燃著一張火符,火上架一砂鍋,鍋中吊著湯。謝齡揭開蓋看了一眼,是一鍋骨頭湯,為遷就他喜好,湯里還撒有幾顆花椒。謝齡沒有試圖嘗味,蕭峋一向要等到起鍋時才調味,而眼下鍋中除了rou骨頭,還不曾加入蘿卜淮山玉米一類的食材,這必然是一鍋純得只有rou味的湯。 謝齡將砂鍋蓋上,看向別處。 地上積滿雪,沒有任何可尋的足跡,謝齡向前走出數步,手上捏起一道追蹤術。 幽幽光芒乍現,似是被風吹起一般飄飄流轉,在虛空里折了數道,流向遠方。謝齡向著這道光流逝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謝齡步入西面的叢林中。樹木高聳,將天穹分割成片,地上的雪有時深有時淺,偶爾可見幾株伴生的草藥。 指引謝齡來到這里的光芒消散不見,這意味著蕭峋就在此間。 謝齡停下腳步。他打算便利一點,直接用神識搜索,卻聞此時林間風起,有個東西輕輕落到他頭頂,爾后是含笑的一聲:“謝小齡?!?/br> 語氣端的是溫柔。 謝齡循聲抬頭,見得蕭峋坐在樹間,半身落著日光,半身隱在暗面,赤紅衣袂輕旋,眼底折著微芒。 而落在他頭頂的是一個花環,以柔軟枝條編就,點綴細小的金黃小花,香氣清幽。 “醒來發現我不見了,于是出來找我了?”蕭峋從樹間一躍而下,站在謝齡面前,站滿他的視線。 謝齡不置可否。他想蕭峋應當不會一直在這林子里,便問:“去了哪些地方?” “到河的下游去轉了轉?!笔掅咎嬷x齡扶了扶花環,方才沒有擺正。 謝齡發如鴉羽,現在壓一流翠點金的花環,更添幾分清麗。 蕭峋忍不住在他眉心親了親,才繼續說:“下游處有個山洞,洞口布有高明的連環陣法。這必然是用來守護洞內的東西的,我想我們可以進去一探?!?/br> 這個消息讓謝齡唏噓:“平和了如此之久,總算要我們干點在秘境里該干的事情了?!?/br> 又問:“你停留在這片林中又是為什么?” “這里有些藥草,價值高的、稀罕的我都采了?!笔掅敬鹫f著,將謝齡肩膀輕輕一撥,推他往前走了幾步,“看你如此有興致,現在去那山洞?” 他說得不錯,謝齡本就如此打算,即點頭:“好?!?/br> 蕭峋所說山洞距離此間有些距離,步行前往,以他二人的腳程,也走了半個時辰。 山洞掩在密林深處,這片莽莽深綠便是守護它的陣法。 謝齡是三月速成型修士,憑著身體既有的記憶學會許多劍法,因著機遇練出一套拳法,又自學了一些咒術法術,算是小有所成,但對陣法,當真一竅不通。 解陣的重任唯有交給蕭峋,他只能在一旁默喊加油。 蕭峋折了根樹枝握在手中,以之于林間各處試探,神情認真嚴肅。謝齡被他塞了一包酥餅,安置在樹蔭底下搖椅之上。 等待本該無聊,尤其是手上無可玩之物,謝齡卻覺得有趣——蕭峋此刻表露出的小心謹慎,難得一見。 蕭峋時而進,時而退,時而折轉方位,步伐緩慢,過了不知多久,謝齡見他回到原處,將青枝往旁丟開,平平一“嘖”。 “很難?”謝齡收斂“看戲”的神色,擺出一副鄭重的神情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