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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他以陣法入道,兼學占卜、刀術、醫術,在這片大陸的許多地方游歷,涉獵甚廣。 這一世,若選修劍,還能向謝齡討教討教,可若選擇食之一道……謝齡看起來不甚在意,但時間長了,想必會嫌棄得徹底。 說那樣的話,不過是想逗逗謝齡,探探他的反應而已。 蕭峋表情變得輕快而愜意,摘完這一叢松茸,又去下一叢,當真如先前所說,要把整片林子里的都采光。 籃筐很快裝滿了。 謝齡回到道殿。 時辰還早,他將四面窗戶都推開,讓屋室里空氣流動起來。他自己則坐到書桌后,咸魚癱了片刻,掏出先前準備看、卻被云龜打岔沒能看成的書。 ——講魔氣的書。 謝齡琢磨著,還是得想點辦法幫蕭峋處理身上的魔氣。一來這事若被旁人發現捅出去,蕭峋受到的最輕的懲罰,恐怕都是逐出宗門;二來魔氣在他體內,定會帶來麻煩和痛苦。 十幾歲的小崽子,好好修行學習便是,委實不該讓他承受那般大的壓力。 謝齡首先想到的思路,是將蕭峋體內魔氣直接拔除,永久解決后顧之憂。 他研究許久,發現像蕭峋這樣的天生帶有魔氣之人,書中直接將之稱為魔種,當斬草除根,根本不說如何清除魔氣。 翻了好幾本書都是如此。 謝齡又氣又無奈,心道這跟把同性戀看成是精神病又有什么區別?他不得不把思考方向轉為壓制,重新進行研究。 雨后天晴,但太陽未在天上掛多久,便墜向西山。 時至薄暮,晚霞如火,燒遍溪澗山野。謝齡坐在東窗前,頭一抬,絢爛又蒼茫的天空入眼來。 他已看了許久的書,不想再繼續,緩緩吐出一口氣,眺望遠山半晌,垂下眼簾,要小憩片刻。 叩叩叩。 前殿的門被敲響,謝齡拿神識一掃,是蕭峋。 這家伙一來,謝齡便想到:該吃飯了啊。 謝齡迅速睜開眼睛,把桌上的書一收,拿了本自己看不懂的道門經書出來,對門外的人道: “進?!?/br> 咯吱。 蕭峋推門進來。 夕陽的光芒灑進室內,蕭峋逆光,五官的輪廓更顯深邃。他難得沒有披散頭發,而是高高束起扎成馬尾,發尾隨著步伐搖晃,在背后拉出弧度。 “師父,到吃飯的時間了?!笔掅編φf著,走向謝齡。 話語微頓,又道:“今晚做的是火鍋?!?/br> 火鍋? 這個世界里也有火鍋? 謝齡心中狂喜,眼皮一垂,繃住臉上的表情,再從鼻間“嗯”了一聲。、 他放下手里的書,從椅中起身,隨蕭峋從側門出去。 蕭峋將火鍋擺在了庭院中。 山高云低,暮色如瑰如金,似乎連風都染上了顏色;四面草木半昏半明,沿道的石燈籠里燭火跳躍,道路開闊處,青石方桌上一口鴛鴦鍋正沸騰。 鍋是銅鍋,底下架著的火爐爐身有一圈精巧的花紋。鍋中一側以番茄打底,另一側則是辣鍋,辣椒花椒因著湯沸不斷翻浮,鮮香四溢。鍋的周圍擺滿菜食,葷素皆備,一些謝齡認得出,一些竟是不曾見過。 謝齡多看了幾眼那些不認識的菜,暗中思索它們到底是什么。 蕭峋注意到他的目光,一邊向鍋中煮東西,一邊問:“師父在看什么?” “不錯?!敝x齡于石桌一側坐下,攏了攏衣袖,隨口回答了兩個字。 “謝謝師父夸獎?!笔掅緩澭坌Φ?,很理所當然地承了這句話。 謝齡拿了一個空碗碟到自己面前,淡然說道:“是底下的爐子,工藝不錯?!?/br> 蕭峋笑容垮掉,語氣低下去:“哦……” 吃火鍋缺不了調料。蕭峋將蔥花、香菜、蒜泥等佐料備得齊全,擺在桌邊單獨的架子上。謝齡往碗里夾了蔥花香菜,少許芝麻花生碎,沒要蒜泥,再倒上芝麻油,攪拌均勻,便完成了自己的味碟。 蕭峋將每樣菜都往鍋里下了一些,銅鍋滿得幾乎溢出,可湯沸騰起來時并未越過邊緣。他這才坐下調自己的味碟,并道:“我叫過風掠師弟了,他這個人可能比較愛清凈,不愿與我同席?!?/br> 難怪沒看到謝風掠人。謝齡不強求,又是一聲:“嗯?!?/br> 有的菜易熟,有的菜需要久煮。蕭峋不管謝齡從前吃沒吃過,都介紹了一遍。 他還泡了壺茶。 謝齡先吃辣鍋,再單獨拿了個碗盛清鍋的湯和菜。他吃飯不慢,但動作斯文,坐姿端正,一如既往清冷出塵。 蕭峋看了看他,甚至還覺得有幾分秀色可餐。 云隨風流,天色由暮轉入夜,山野升起薄薄的霧靄。道旁的燈火顯得明亮了,映照夜空里的星辰與月。 銅鍋里加了幾次湯,謝齡吃掉碗里最后的一只蝦,放下碗筷。 蕭峋還在吃。謝齡不著痕跡打量他一番,心說這頓火鍋,別人又是備菜又是調制湯底,他若吃完甩甩袖子就走,相當不講禮貌,便坐在石凳上,沒有挪動。 忽然之間,一道流光越過鶴峰禁制,落向庭院。謝齡下意識伸手,這道流光在虛空一騰轉,化作一張信箋,落到他食指和中指間。 謝齡方才瞥見了這道流光的來源,是契玄峰。 主峰來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