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 第26節
書迷正在閱讀:為師拒絕加班、千金不如畫畫、嫁給前任的偏執兄長、社恐穿書成大佬的坐騎人魚、豪門老貓,在線真香、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對樓的總裁看過來、被大佬喂養后我紅了、穿成末世異植之母、來路不明的神別亂請[刑偵]
話為什么會這么傳?因為多數人就是會站在弱者的一邊,在這件事情中王昭儀就是那個弱的一方。 這到底皇后明白,李章當然也明白,他們當然可以勃然大怒讓當日所有人都為仙仙出事而去受責罰,但對已經病了的仙仙來說有用嗎?沒有用處,除了引來閑話,認為李章小題大做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換作是皇后在宮里遇著了這件事情,同樣的處理方式,先不叫人知道,讓王昭儀在宮里養胎,讓太醫給仙仙治病。 只是被隱瞞的人是她的時候,當自己作為母親被隱瞞女兒生病這件事情的時候,心思難以冷靜——甚至她想起來之前江畫與她說過的那個荒謬的夢。 在李傃來之前,她心里已經有無數的陰謀論斷層出不窮,她甚至猜測是不是李章真的已經準備和她撕破臉,他要做那虎毒食子遭天譴的事情了……她甚至猜測李傃是不是用這件事情向他那個皇帝父親投誠,來換取一份信任。 她想過如若仙仙出了事情,她就算拼得魚死網破也要讓這些人知道厲害。 可現在她只恨自己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還在思考著這事情其中因果和決斷是否合理,她不應當去想這些,只應當憤怒才對。 “母后,原本四弟不來,我也要想辦法讓人送信過來了?!崩顐训椭^,他還是忍不住眼眶微紅,“仙仙病情不好,太醫現在雖然施針用藥,但……太醫也說不好這情形……究竟能不能好,也難料?!?/br> “準備回宮吧!”皇后閉了閉眼睛,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疲累,“你先帶著老四回宮,他私自離宮終究是做錯了事情?!?/br> 李傃點了頭,道:“等會我就先帶著四弟回去?!?/br> 大雨過后,山中的風是涼爽的。 江畫讓人去收拾回宮的東西,又親自送了李傃和李傕兄弟倆到元山宮門口。 讓李傕上馬先走,李傃在宮門口略站了一會兒,不太放心地囑咐了江畫:“母后看起來精神不濟,還請淑妃多看顧一些?!?/br> 這是應當應分的事情,江畫自然是應下來,接著便目送了李傃也上馬離開之后,才轉回去繼續準備回宮的事宜。 與出宮一樣,回宮時候當然也是有許多東西要整理的,在元山宮住了這么久,又接見過那么多命婦,準備要帶回宮的東西也不少。 原本江畫是準備離宮,許多東西都沒收拾起來,這回是走不了了,于是還不得不重新收撿一番。 徐嬤嬤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又忍不住安慰了江畫:“元山宮娘娘每年都要來的,今年走不了明年還有機會,娘娘倒是不必太灰心?!?/br> 聽著這話,江畫倒是忍不住想嘆氣:倒不是為了自己沒能離宮,而是長樂公主與上一世類似的命運,似乎死亡不可避免,她并沒有能夠阻止悲劇的重演。 這是一種對事情無法掌握和左右的無力,盡管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渺小,但她曾經是以為,自己能夠找到關鍵人物給出關鍵的信息,就能夠繞開那些已知的陰謀。 事實告訴她并非如此。 她究竟要怎樣做呢? 一時間她想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因掛心長樂公主的病情,下午時候皇后便帶著江畫一起回宮了。 這么短短時間內還有許多東西沒收拾清楚,但皇后只留下了口諭讓他們稍后跟上,并沒有給出時間等待。 一路快馬加鞭回到宮中時候已經快到傍晚時分。 闊別了數月的皇宮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氣氛顯然與之前不同了。 在宮門口迎接的是皇帝李章和太子李傃。 這顯然是因為長樂公主的緣故要請皇后過去,江畫于是只跟在后面下了車,之后就老老實實先回去自己的宣明宮。 回宮之后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聽著外面通傳是說貴妃來了。 這傍晚時分都還要過來一趟,顯然也就是宮中的確有事,江畫思索了片刻便讓人請了貴妃進來。 貴妃仍然還是之前那副樣子沒有變過,不過這次顯然是有事,連寒暄也沒有變直接開了口道:“王昭儀恐怕是保不住了,安國公府想請meimei把王昭儀肚子里面孩子將來養在meimei這里?!?/br> 這話聽得江畫愣了一瞬——她回宮路上是聽著皇后簡單說了說這次長樂公主的事情,王昭儀的位分保不住是必然的,這一點她十分肯定,但貴妃這說法——仿佛像是連人都保不???難不成是想讓王昭儀給長樂公主一命償一命?這豈不是把皇后給架在火上了? 有些話說起來涼薄殘忍,但許多時候就是事實——公主再怎么尊貴,但架不住宮里面夭折的小孩兒太多了,如長樂公主這樣年紀又小,如上輩子她所知那樣,將來是歸葬在皇陵并沒有單獨的墓xue;而王昭儀這種就不同,且不說她現在肚子里面還懷著一個,她身份是皇后的族妹,她的貓是傷了公主,但……無論如何都能算上個罪不至死…… 現在難道王昭儀——或者說安國公府是懼怕了皇后可能會有的怒火,直接就要讓王昭儀去死,然后博同情裝可憐? 這是不是也過于夸張了一些? 并且為什么王昭儀肚子里面那個孩子要給她?而不是給皇后呢? 更何況就算皇后不打算撫養,宮里面養孩子的規矩從來都有,從奶嬤嬤的選擇到各種宮人,沒有皇帝李章發話,她就算想養也沒那個資格去撫養的。 想到這里,江畫眉頭微微皺了皺,便只問了最后這個問題:“如若圣上不發話,我又有什么資格說撫養昭儀娘子腹中孩兒?貴妃還是莫要信口胡說,若叫人聽到了反而不好?!?/br> #value!貴妃只笑了一聲,道:“在宮中有個孩子傍身,日子也好過一些。安國公府倒是想讓那孩子直接養到皇后娘娘膝下呢!可眼下這事情,他們就算想也沒法開口,只要把主意打到了meimei這里,想著meimei也算同是安國公府出身,說不定還能動一動惻隱之心?!鳖D了頓,她又認真看了一眼江畫,道,“你跟著皇后娘娘一起回來,當然也應當知道了長樂殿下的事情,這事情瞞著娘娘這么久,可不就是顧忌著安國公府與娘娘的關系?圣上還想著能讓娘娘與安國公府不要這么劍拔弩張呢!不過長樂公主這事情娘娘顯然是不會這么輕易過去的,所以也只能由我們這些旁人來幫忙遞梯子,不要讓事情最后無法挽回了?!?/br> 江畫沉默了一息,抬眼看向了貴妃,道:“倒不是我矯情,只是這事情倘若發生在楚王身上,娘娘您這話還能說得這么輕易簡單嗎?”? 第44章 自欺、只是……這都是他們的錯嗎? 貴妃被江畫問得沉默了下去,半晌沒說話。 只有事不關己的時候,才會說些輕飄飄的漂亮話,仿佛理智又懂得分寸,還會擺出事事為人著想的樣子出來。 但倘若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就只說長樂公主這事情,李章冷處理瞞著皇后其實只有一個原因,他并沒有如他嘴上說的那樣愛皇后和自己的女兒李仙仙。正因為感情不夠濃烈,所以當有意外發生的時候,他理智大于一切,不僅能權衡輕重,還能分析對錯,給出一個公正公平的解決方式。 當然了李章自己不會這么覺得,他只會覺得自己身為皇帝,的確就應當是這樣冷靜自持的。 而反觀皇后,便能看出皇后此人雖然多智近妖,但仍然是感性的一面更多。 并非是皇后不會去權衡輕重比權量力,而是她對長樂公主的母愛大于一切,在聽說自己女兒出了意外的時候根本想不到太多其他的事情。 這讓江畫想起來上輩子時候皇后在長樂公主夭折之后纏綿病榻最后郁郁而終的事情——皇后重情,重情的人遇到這種事情,所以這也許會是必然的結局。 在宮里面,足夠冷血無情薄情寡義鐵石心腸,或許才能走得長久,成為最后的贏家。 夏至已經過去許久,白日已經沒有那么漫長。 夜色悄然染黑了天際,烏云在遠處聚集翻滾。 貴妃來得匆忙,走得也倉促。 江畫只讓人先把宣明宮打掃了一番,然后把常用的那些器物都擺出來,接著就是讓人去膳房叫晚膳。 借著叫膳,徐嬤嬤在外面走了一圈,便帶著各種各樣的消息回來了。 “長樂殿下情況實在太不好?!笔桩斊錄_的還是公主的事情,徐嬤嬤一面說一面搖頭,“太醫說要是早些發現清洗干凈了或許就沒事,一開始不該瞞著的?!?/br> “圣上和娘娘現在準備怎么辦?”江畫吃了一口白粥,忍不住還是想嘆氣,這事情著實算不上什么蓄謀已久,真的就只是意外巧合,但是最后病情拖成這樣又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必然了。 “這便不知道了?!比羰腔屎筮€沒回來,大概宮里人還能猜出李章想怎么辦,但是現在皇后回來了,最后會是怎樣結果大家誰也不敢妄斷,徐嬤嬤看了一眼外面,又說了關于王昭儀的事情,“那位王昭儀恐怕是真的不行了,上次跪得差點出事,圣上只發話是盡力保住龍胎?!?/br> 江畫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向了徐嬤嬤:“王昭儀到現在幾個月了?” 徐嬤嬤掐著手指算了一會兒,并不太確定:“四五個月吧?” 江畫忍不住搖了搖頭,繼續吃粥:“那才多大一點?” “娘娘可別小看了這句,宮里面多的是法子讓胎兒長大了到生產時候母體直接去死,說白了就是折磨人?!毙鞁邒咭贿呎f著,一邊給江畫布菜,“大家都猜著圣上還是生氣,不過不好直說罷了?!?/br> 江畫夾了一筷子涼菜吃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方道:“娘娘怎么說呢?這事情到了將來再回頭看,都只會說是娘娘容不下人?!?/br> 徐嬤嬤搖頭,道:“娘娘一直在公主那兒,都還沒回長寧宮呢!” 江畫眉頭微微皺了皺,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娘娘病著都還沒好全……這……圣上沒有勸一勸?”宮里面能正面勸皇后的就只有李章,旁邊的人就算想勸也是不行的。 “這便不知道了?!边@些打聽不出來的事情徐嬤嬤也不會胡說八道,“不過娘娘有口諭讓您幫忙處理宮務,想來……是沒什么心思放在別的事情上?!?/br> “那就直接送到宣明宮來,今天晚上趁著精神好早些處理了?!苯嬕矝]了繼續吃下去的胃口,索性就讓人把飯菜都撤下,“還是要想辦法勸一勸娘娘……有些話雖然難聽,但……也不得不說?!?/br> 有些不得不說的話,那就是關于生死離別了。 江畫一邊處理宮中堆積下來的一些事情,一邊就思索著要怎樣勸解皇后。 事實上她是沒資格去勸的,但大概是因為心中不忍,又或者是重生之后她便一日比一日想得多,總之她不再像上輩子那樣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打算說出去了。 皇后對她稱得上是偏心和愛寵了,其他細枝末節的小事情不用多提,就只用說兩件事,一件是讓她識字,一件是讓她出宮,這兩件加起來就可以看出皇后對她是真的好。 她不想做不知感恩的人,在皇后明顯有難的時候,她不想置身事外袖手旁觀——也做不到。 但思來想去一晚上,她也不知道應當如何去與皇后說。 怎么說,都怎么是錯。 她或許可以勸皇后以大局為重想一想太子和吳王,但她卻沒法勸一個母親不要為了自己的女兒傷心傷懷動怒震怒。 將心比心想,她上輩子對李儉那樣失望,可當李儉有難的時候,她仍然會想要救李儉——這是母親對兒女的付出和愛。這份感情高于其他一切關于生死局勢權衡輕重,甚至許多時候是固執霸道莽撞盲目,但卻無法苛責,無法批判,也沒有對錯。 所以她沒法去勸,有些話明知要說,但也沒法說。 而她也才恍然發現,對于皇宮、對于這個全天下權力爭奪中心來說,皇后的感情太過于豐沛了,她太有情,所以有寬和有不忍,她身上所有的美好在此時此刻都是拖著她下沉的絆腳的水草, 夜色漸濃時候,又下起了雨。 皇宮中的雨和山中的雨是截然不同的。 山中的風雨都肆意,就連雷聲也激烈三分——而皇宮中的雨卻多了幾分克制,似乎沒有風的喧囂,驚雷閃電都離得遠,剩下的只有滂沱大雨的冷寂。 皇后守在長樂公主床前。 床榻上的小姑娘十分安靜,呼吸已經十分微弱。 她坐在一旁,就著燭光看自己的女兒。 最初的憤怒悲痛之后,現在心里空空蕩蕩,她什么想法都沒有了,只想坐在這里,看著自己的小姑娘睜開眼睛再甜甜地喊一聲母后。 殿中彌散著濃厚的苦藥味道,還有因為門窗緊閉之后無法散去的窒息悶熱。 太醫都在偏殿,他們低聲討論著藥方,時不時往正殿方向看一眼,面上都是焦慮。 有些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但沒人敢說。 宮外傳來了內侍通傳的聲音。 李章來了。 太醫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都是苦澀。 而床邊的皇后恍若未聞。 遠遠的,傳來了雷聲轟隆。 裹挾著雨水的潮濕,李章從殿外進來,他腳步些微遲滯,最后并沒有走到皇后身邊去,而是在偏殿旁就停下來。 太醫們上前去,哆哆嗦嗦地開始回報長樂公主的病情以及他們想出來的也許會有用的方子。 李章聽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皇后。 “你們斟酌著來吧!”他聽著太醫正一字一句說完了他們想出來的方子,然后朝著皇后走去了。